季瑾机警地看向陌檀。
陌檀却安然笑着提起紫砂壶倒着茶,看向穆云岫的眼神竟有一丝久别老友重逢的意味。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她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的东西。
屋外传来了粗重急切的的敲门声。
季瑾一旋身退至穆云岫身后,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同时眼光扫向陌檀,示意他站到她身后,等待着房门被撞开的那一刻。至少现在她手中还有一个人质。
陌檀却不慌不忙地走到穆云岫身前,手里拿着腾着热气的紫砂杯,全然不顾季瑾皱着眉向他使的眼色,将茶递到穆云岫身前,然后一只手搭上了季瑾扼住穆云岫的手,向她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季瑾与陌檀对视一眼,犹豫片刻,手稍稍松开了几分。
被季瑾扼住的穆云岫开始喘息,同时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不耐烦。
陌檀轻轻拍了拍季瑾的背,将茶水送到了穆云岫手中,同时向她微微颔首。
穆云岫瞧了他一眼,眼中浮起一抹不知是怒意还是会意的神色,朝门口喊道:“等一下,来了,来了。”
季瑾感觉手被陌檀轻轻拉住,忙扭过头,正好撞进他清明的眼眸。他向她轻轻点点头,他眸中盈着的一抹胸有成竹的从容在一瞬间融化掉了她心中尚存的疑虑,她放开了抓着穆云岫的手,按照陌檀的示意随他一同躲到了屏风之后。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未知的迷惑面前,她已经习惯了选择相信他,哪怕他从不和她解释什么。
季瑾屏声敛气地盯着地上的人影向房门移去,吱嘎一声,门被打开,却没有人冲进来,穆云岫似是接过门口之人递来的什么东西放到了椅子上,然后便是一声“多谢。”房门又被合上。
听闻门外脚步声逐渐消失,陌檀拉着季瑾从屏风后走出。
看到椅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女装和桌子上摆着的珠玉佩环,季瑾眼中紧张的忧色在闪过一丝疑虑之后被满满的歉意所取代。
她错怪她了。穆云岫若是想害他们又怎会在手里拿着画像?更不会孤身一人回到狼窝了。是她疑心太重了还是被骗的次数多了而害怕了呢,向来最怕被别人冤枉的季瑾觉得她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自己竟连最简单的信任都如此吝啬了。
“云岫姑娘,刚才……对不住了。”她走到穆云岫跟前,满心歉意。
穆云岫没有看她,只背过身去,没有答话。
一时间空气静的只听得见窗外沙沙响着的落叶。
一会儿,穆云岫转身,向季瑾浅浅一笑,眼中如同被雨水洗涤过的一脉清澄柔色。
“前日下暴雨,一只断翅惊鸟,误飞入我屋。我伸手过去却被啄伤,但我知惊鸟只为自保,而我伸手也是为护它,本是同意,并无相左。”
她是在以飞鸟作喻,告诉他们不必自责。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这般胸怀,季瑾歉意之中不免多了一分惭愧。
陌檀拍了拍季瑾,指向她身上的锦袋。季瑾不知他是何意,只解下袋子拿给他。
她已经习惯了在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乖乖地按照他说的去做。因为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比她要谨慎得多,而他眼中的淡淡的光泽总能让她情不自禁地把一切疑惑与惶恐交付于他,于是她便习惯了在不明所以的时候安静而耐心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抽丝剥茧。
陌檀从中掏出金色的小盒子,轻轻打开。赤色蜜蜂安安稳稳地立在里面,不时抖动着反光的薄翅。
不对!季瑾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怎么会只有一只?她脑袋霎时一懵。
怪不得这锦袋偷来得这么容易。她还是低估了凤眼的狡猾,凤眼一定是算计好了,故意留了这只子母蜂在里面然后又故意让她偷走这锦袋,没准现在他正跟着那只母蜂朝他们这边追来。
季瑾拿起盒子向空中一抖,赤峰飞出,在窗口旋了几个圈后便从窗口飞了出去。
这下看凤眼还怎么“偶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