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的?”亦弦尽量压低声音,同时示意对方也像他一样不要大声说话。
“哦,”雪遥的眼睛滴溜一转,用手捂住了嘴,扭头看了看左右,没有别人,小声说:“有个用头发盖了一半脸的黑衣人,突然就站在了我身后,吓了我一跳。他很着急的样子,说亦叔你快没命了,让我赶快跟他走去救你。我一着急就跟他走了。他一路带着我又是骑马啊又是飞啊跳啊的就到了这里。”
雪遥凑近了铁栏,探过头,两手扒住铁栏往里看着凤眼,原本上扬着的嘴角马上撇了下来,眉眼也扭吧着纠作了一团。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亦叔吗?她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人占着一身黑红的血,有的已经在紫衣上结成黑乎乎的一块,衣服也破了,衣角在往下滴着水,整个人好像没了骨头架子一样瘫在阴乎乎的墙角里,垂着头,弓着背,两只手也瘫在地上,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胸前,湿成一绺一绺的黏在脸上,有的还向下滴着水。沾满紫黑色血的脸上白的像纸一样,没有了他习惯性的笑,而是闭着眼,嘴角抿着,一动不动地就这样坐着,好像死人一样。
只有他时不时轻微地抽动一下的眼角眉头,让她确信他还活着。
雪遥使劲往前蹭了蹭,把脸贴在栏杆上,铁栏贴在脸上勒出一道道红印子,她狠命想把手从缝里挤进去,可栏杆的缝却太细,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可是胳膊太短,她扭了个身把肩膀使劲往里挤,却还是被卡在了外面,手指狠命地向前张开,却够不到他,还是够不到他。
心里一着急,泪珠就开始在眼睛里打转,雪遥又着急又害怕,“你怎么这样了,亦叔你真的是要死了吗?”她的话带上了哭腔。
“咳咳”亦弦听到她的话,又是一阵咳嗽。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他顺了顺气,眼角向下一撇,看着雪遥,“本来还可以垂死挣扎一下的,这回你一来,估计就离死不远了。”他努力使自己说出来的话不断续,听上去更连贯一些。其实他很想挪到铁栏跟前让她捏捏他的脸看看他还活着。可是,他真的没力气动了。
“雪遥,你先别哭,你亦叔死不了。我之前不是说好了还要给你买各种各样你没吃过的好吃的嘛,亦叔可是从来没骗过你,是吧?”憋着劲儿说了这一长串话后,亦弦又开始咳了起来。
雪遥用手抹着眼泪,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向他狠狠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身上有没有吃的?”亦弦问。
雪遥一听,忙在腰间模去,摘下一个小锦袋,给亦弦丢了过去。
是一袋蜜枣。白灏还给她的。
“你真是我的救星。”亦弦努力扯出个笑脸给雪遥。
这时,漆黑的木窗再次打开,一枚钥匙从窗口落在了地上。
雪遥看了看地上,跑过去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下,眼珠一亮,跑到铁栏的锁前,插进去,试着捅了捅。
亦弦的眉深深皱起,眼神也深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