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林中落地,季瑾一把推开了凤眼。
凤眼用手揉着刚刚被她推过的胸口,一副很疼很委屈的表情。
“你为什么偷了陌檀的坠子,却没有告诉我?”季瑾丝毫不被凤眼的动作和表情所影响,只是看着他,眸中一片清冷。
“哦?有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凤眼一脸疑惑,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季瑾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双手后负,不再说话。
她早已分辨不清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了。她也知道和凤眼争辩没有一点用处。她只能告诫自己,在事情没清楚之前,她最好谁也别信,保持距离为好,不然下一次或许会比这次跌得更惨。
凤眼挑了挑眉,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双手抱肩,向后一靠,斜倚在了一棵树上,也没有说话。
又是许久无言,夜风骤起,无边静谧在黑暗中绵延。
过了一会儿,凤眼扬眉起身,把食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从不远处树林之中跑来两匹黑色的马。
“你不信我就算了,我也无话可说。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我,又何必来问我?马留给你一匹,向南一直走就能出祗岩。在下告辞,凉王殿下。”凤眼的语气出奇地冰冷,透着一股疏离,“凉王殿下”四个字咬得极重,边说着,边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翻身上马,向南面扬鞭而去。
季瑾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由身后漫向耳边,袖中双拳渐渐握紧。
犹豫之下,终于忍不住回头,却已经看不清夜色中远去的背影,只余下渐弱的马蹄声,一声声踏在心口。
她的心仿佛要被这马蹄乱踏了一般,被揉皱了,隐隐钝钝地酸涩蔓延开来,涌上胸口,难以言说的委屈和惶乱蔓延,胸中仿若有什么轰然坍塌,所有的冷漠和理智都失去了支点,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刚刚他叫她“凉王”。
凤眼生气了。
他从没有过那般冰凉疏冷的语气。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季瑾很清楚那种被人冤枉的委屈,那是一种无人可言说的悲苦和心痛。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陌檀这么说也许是想离间她和凤眼。其实凤眼这人虽然看上去轻狂浪荡,可他胸中的三千城府却从没有一分伤害过她,甚至每一次她闯了祸都是他阴差阳错地跑出来帮她。
他能看得出她喜欢那串冰糖葫芦,给她买了最大串的。他知道她虽然嘴上说不要,可心里其实很想要那只蝴蝶簪子,就跑回去偷偷买给她。他虽然总是讽刺挖苦她,却从来只是嘴上占便宜,从来没动过真格。
虽然他总是吊儿郎当的不像好人,可他抱着她的时候总能让她有种踏实的感觉。他总会在她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一次一次地帮她化解劫难。
他对她其实很好。这些她都知道。
其实她并不是像自己嘴里说的那样讨厌他的。
这人虽然外表看来风流懒散又带着一身邪魅妖气,可她能看到他心里的那片深埋着的碧色浸染的山清水秀,甚至可以说是辽阔无际的广远和旷达。那里有深藏着的干净和清昶。
这些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