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走出房门,偷偷模到昨日那间房,倾身贴近走廊的窗户处,用手指在窗纸上戳开一个小洞。
房间里,陌檀坐在桌子旁,一身素净的白衣,胸前已没了血迹,脸色似乎也红润了些许。季瑾这才意识到她可能昏迷了不止一天。在桌子旁,立着洛鸢和蓝九。
“十五日后迎娶祗岩公主。到时季白都有可能派杀手在路上阻拦,小鸢负责保护公主。”陌檀语声虽轻,却透出一种慑人的气魄,那是季瑾见惯了位居高位者不怒而威的韧度。
“为何要如此伤害自己去救一个挡你路的女人?”蓝九没有答陌檀的话,反而问他,向来冷漠语声中似是隐约有轻浅的埋怨。
陌檀只是摇摇头,笑而不语。
蓝九的冷眸忽然扫向了窗户。季瑾慌忙移开了身。
陌檀的眼神从窗户扫过,又落在了手中的茶杯上。
“有舍才能得,我早已算到她知我伤重定会替我来解这纤离蛊。而灵鹜山医圣的传人也只有她一个,只有她才能引出我的蛊。”陌檀清明的眼中划过一抹明锐的神色,随即又淹没于幽远的深邃中。
“公子就是为了这个才救她?”一旁的洛鸢恍然大悟一般。在此之前,他一直苦思冥想却仍无法理解公子这次的做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陌檀唇边噙起一抹笑,淡淡的,却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韧度。
“那若当日她真下了狠手,公子你不就”洛鸢没有继续说下去。在他眼里,公子行事向来谨慎,有着超出常人的定力和忍耐力,而所行之事,也必先有十分把握才会去做。可这次的行事确是让他觉得有些不顾后果的冲动,倒是有些不像公子的风格。当时公子一身是血又昏迷不醒地倒在牢中,确实把他吓坏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我早已算到她定舍不得我死,小鸢,我之前告诉过你,女人的眼睛最能说明她心里所想的一切。”陌檀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口中是胸有成竹的从容语气。
而对于在门外偷听着的季瑾,他的话却如同柄柄利刃,字字锥心刺骨。
原来这才是一切的真相。
果然是滴水不漏的谋划,心无旁骛的从容,无懈可击的表演,完美到杀人不见血的环环相扣。
心房忽地被什么东西胀满,要被撑破一般,却又在一瞬间被掏空,像被生生挖去了什么一直赖以生存的东西,空荡荡的似乎能听到血液相互撞击的声音,震得每一寸肌都钝钝地疼了起来,仿佛被什么碾过,压碎。
身子颤抖了起来,一口腥咸的血涌上季瑾胸口,随即漫上喉间,眼前一片模糊,一切似乎都摇晃了起来,她一手撑住墙,把一口血生生压了回去,定了定不稳的身形,抹去唇角血迹,眸色随着渐立稳的身子沉冷了下来。
颜夕之前不是没有说过,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目的,所以现在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本都是情理之中。她若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头脑简单,怪她自己鲁莽地丢了理智和使命,怪她明明还没辨清真相却仍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心甘情愿地被他这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刺得血肉淋漓。
她忽然很想笑,因为她找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委屈可以伤心可以去博取同情的理由,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
这一路,经历了太多波折,爱或者恨,信任或者背叛,交织成胸口隐钝的疼痛,瑾色凉华,浅至深处,不悲而伤。姑凉们~求长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