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桌上,而桌上烛台边正摆着她刚刚写给季宣的信,墨迹已干。
原来她刚才又做梦了。
还好是梦。
还好。
她轻舒一口气,虽然是梦,可梦中她的所作所为,却让自己感到后怕。
若明日真是如梦中那般场景,她定是不能冲动到去伤颜夕的,就算她杀了他又有何用?不过是让天下再掀起一番动荡,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她是万万不能激怒颜夕的,那样只会使更多无辜的人被迁怒而白白丧命。若真如梦中那般,他对她尚遗存几分情愫,她必须抓住这哪怕极小的筹码与他好好周.旋一番,以保全更多人的性命。
退一万步,作最坏的打算,颜夕真的杀了季宣,杀了大臣,至少她还能保住宣城的百姓不受颜夕迁怒,这样比之一败涂地,也算幸之又幸了。
蜡烛挣扎着吐出最后一抹火焰,熄灭了。周身在顷刻间被黑暗吞噬。
季瑾把信折好收回衣襟,重立回了窗檐处。她是不敢再睡了,若再睡下去,不知道这样的噩梦还要再做多少回。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长,季瑾不敢再睡去,便一直睁大眼睛望向窗外。今夜似乎能看得到许多星星。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一抹熟悉的紫衣悄然飘落殿中。
凤眼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季瑾身旁,同她一起看着窗外。
季瑾从襟间掏出信,递给凤眼:“最后一个忙,帮我把这信交给季宣,现在就走可以么?这封信很重要很紧急。”刚才的梦让她心有余悸,所以她一定要在天亮前把凤眼支走。
凤眼挑眉,接过信收入腰间,“一定送到,不过得在明天之后。下回想支走我,记得想个好点的借口。”
“我想,颜夕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偷袭白灏。”季瑾不想让凤眼为她担心,也不想让他见到她最后狼狈的样子,更不想他因为她而被颜夕所害。所以他不能留在这儿。
“一宿跑了两趟,我这来胳膊老腿儿的可跑不动了,所以今晚只能在齐儿你这儿歇着了。”凤眼恢复了往日的慵懒语气,“借个肩膀给我靠靠,”他说着侧身把肩膀贴在了季瑾的肩膀上。
季瑾没有躲开,也不再说话,紧贴着的肩膀,化去了她心中的许多忐忑。
可是深浓夜色中那片黯色却始终充斥在她眼中,蔓延到心底,在心中织就了一张紧紧的网,渐渐绷紧,沉重的压迫感重重袭来,让她的眉角不自觉地紧紧纠缠。
她真的不知道明天该如何应对颜夕。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弱了。
“别这么紧张啊,”凤眼忽然伸手拍在了她肩膀上,“齐儿可别小看了你自己。凤眼所认识的齐儿,虽然看上去有时傻乎乎的缺根筋,可总是有着无限潜藏的力量,即便身临绝境,也决不会放弃哪怕一丝一毫可能的转机。那个叫齐儿的家伙,即便是绝望,她也会抬起头向前走,绝不认输。所以,明天你只管挺直了胸膛向前走,背后有我,不论胜败,凤眼都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