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咱们十姑娘是见惯好东西的,这桂祥斋的笔墨纸砚都瞧不上”,五夫人抿着嘴笑,说出的话直戳人心“赶明个我舍了脸去找皇后娘娘要个赏,给我们十姑娘赏一箱子的好四宝”。
“五婶说笑了,侄女哪配用宫里赏的御品啊”。婉桦站在老太太另一边,微微一笑,“那御赐的都给了祖母吧,我就用那陈年烂掉的好了”。
“看你这孩子说的”,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流琼,把我那套青花盒子装的步步高升砚给十姑娘送去”。老夫人也在警告五夫人,作为国公府的媳妇儿是要和宫里少联系,毕竟……有一些不能说的因由夹杂在里面。
五夫人看见老夫人的眼神,吓了一跳,意识到她犯了国公府的忌讳,低了头,掩饰苍白的脸色,在国公府,什么都不管的老夫人是绝对的权威,曾经和丈夫儿女征战过沙场的老夫人自有一番杀伐手段,所以国公府的各方妯娌只敢暗争,不敢明斗。
“哪敢贪祖母的东西,孙女本打算也送哥哥弟弟们些纸笔,可见了哥哥弟弟们送我的好东西不敢拿出来献丑了”。婉桦看着方三家的(流琼)捧这的锦盒,笑着婉拒了老夫人的东西,“如果祖母不嫌弃孙女就拿出来献献丑”。离柟忙双手献上四方端砚。
“自家骨肉哪来那么多礼数,情义重千斤”。老夫人顺便教育孙子“人不可貌相,海水可斗量,看人不能只看穿衣打扮,那只是表象,照样有人是衣冠畜生”。
“孙儿(孙女)谨记祖母教诲”。老夫人见孙儿受教满意的点点头。
“娘,您快看看十姑娘的东西,十姑娘手都捧酸了”徐氏笑着走上前帮婉桦捧到老夫人面前,“媳妇打眼看去,都是好东西,不知比桂祥斋的东西好多少”。
老夫人闻言细端详那砚台,只见一水的状元及第,只是砚头雕了四种图案,有花鸟的,有人物的,有动物的,有景观的,老太太心里一突,这不是前朝宫内收藏的天下四砚吗,怎么会在她手里,不待老夫人细想,婉桦就说话了。
“这天下四砚孙女打算送给四位堂兄,孙女还有宣同碧焱阁的水印茶花的宣纸几匣子送给堂弟们,昂哥儿也沾点光,留着进学了再用”。婉桦继续扔下炸弹。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婉桦,“这天下四砚出自梁时的两位大师,一位平生做砚无数,但流世极少,文人豪客都以得一砚而自豪,另一位就是只给前一位的端砚雕刻的刻工,传说他雕的物件都有缺陷,如果补完整就会变成活物。这两位一直避世而居,所以作品极少留下来。还有传闻他们留下了一份宝藏密图,只要解开就能获得他们毕生都所学,财富以及端砚,至今无人能解。”说话的是赵甯起,长房嫡长孙,“这宣同碧焱阁的水印茶花宣纸是镇店之宝,天价不卖的,传闻这店主是不出世的天才,只卖十一花色水印的宣纸”,十妹妹哪里得来的,他强忍着没有问出来,
无人能解?婉桦嗤鼻,不就是一份英文写的日记和遗书吗,有什么的啊;镇店之宝?婉桦翻白眼,这宣纸不就是因为姐喜欢茶花才不卖的吗,值得大惊小怪的吗。之后一直没人再找婉桦的茬了,也许都沉浸在天下四砚和宣同水印茶花宣纸的震惊里呢,反正平安的度过了晚餐。
晚餐后老夫人就让大家散了,折腾了一天,老夫人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与众人辞别后和新出炉的四哥赵甯和,三姐赵婉伊随谢安回了三房的院子,婉桦非常想回她的小窝睡一觉,坐马车还真累,她来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习惯,可见谢安没说话就只能跟着走。
谢安一直憋着一口气,本想借着妯娌的手好好羞辱羞辱她,反而让她出了风头,像暴发户一样显摆,那些东西都是和哥儿伊姐儿的,婉桦作为庶女有什么资格拿她儿女的东西去讨别人欢心。
进了正房,梅姨娘站在房檐下,见了四人忙行礼“婢妾见过夫人,四爷,三姑娘,十姑娘”。
谢安径直走了过去,甯和微颔首也进来屋,婉桦看不见婉伊,就还了半礼,“梅姨娘好啊”。
不经意的语气像见到了老朋友。
梅姨娘仿佛没听出不对似得,就避身打帘让两人进了屋,在两人过去后,她才抬起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婉桦的背影,兰儿说的对,她真的很像那个人,很像……。
谢氏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和哥儿,你先下去吧,母亲和你两位妹妹说说话”。
甯和的眼中闪过无奈,母亲总是这样,到头来不还是惹父亲不快,“母亲,十妹妹旅途劳顿,先让她去休息吧,一会父亲回来问起该怪母亲只顾和妹妹说话而忘了照顾妹妹的身体”。父亲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谢安捧茶的手一僵,到底还是喝了下去,“你先回去吧,顺便看看昂哥儿睡好了没,今天这么重要的事都没露面,希望大家念在他年纪小,不与计较了吧”。说着还看了婉桦一眼。
婉桦眼观鼻,鼻观心,她才不担心呢,那小子六岁的身体里住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油条呢,谁都不能让他吃亏的。
见婉桦无动于衷,谢安更气恼,“周辉家的,给四爷打灯,小心踩了石子儿滑了脚”。
周辉家的领命,甯和见没办法改变母亲的决定,叹口气,冲着婉伊使眼神,婉伊微微点头他才出了正房,在院子里转身看着灯火通明的正房,喃喃了一句谁也没听到的话,大步走向自己的院子。还是去看看刚来的弟弟,人家都有兄弟,这回他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