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嬷嬷吓得倒退了两步,忙掀了锦被,打湿的袍子还在滴滴答答的滴血,她深吸了口气,“你去打些热水,青宁去找高管家请大夫,最好请来太医,阿茹娜你去找崔嬷嬷给福晋换了干净的衣服,春香你跟我去备汤药。手脚要快,不能耽误。”得了指令的几人立马忙活起来,在院子伺候的粗使丫头也跟着准备物件,有个青衣丫头垂着头不声不响的靠近内室床榻的窗口立了片刻,仿佛听见了什么嘴角轻轻的抽动浮起一丝嘲讽,迅速闪身出了内院大门。青衣丫头的动作入了刚从内室出来崔嬷嬷的眼,她脚步轻盈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那个丫头察觉到有人跟着她,在花园绕了弯故意朝梁氏的院子走去,崔嬷嬷眼看着她进了梁氏的院子没有再出来。
崔嬷嬷进了内室见我换了衣裳,面色苍白的昏睡着,低声与佟嬷嬷说了几句,两人齐齐的看向我,叮嘱阿茹娜几人照看好一同出了内室。
佟佳氏院子
徐嬷嬷悄悄的附在佟佳氏的耳边,“青草递信说福晋已大出血,这胎怕是保不住了。”“怎么这么快,不是五个月才见效么?”佟佳氏不以为意的问道,三个月只能算做滑胎,小产才伤身子。“刚才梁氏那边的递信,午膳前梁氏邀了福晋染指甲,想是她也动了心思,要不然不会这般快。”佟佳氏听了眯着的眼底露出得色,眼珠回转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她用了夹竹桃?”徐嬷嬷贼溜溜的小眼睛透着精明,邀功般的点着头。“据说福晋还用了不少梁氏的点心,回去就出了事儿。”“又不是吃食,能有多大的毒性。”佟佳氏把玩着护甲,毒计闪过脑中,她惊喜的端坐身子,放低了嗓音,“你派人在梁氏的吃食里掺些夹竹桃汁,让大夫咬死了就说气血亏耗,正愁找不到替死鬼梁氏就送上门了。”
“就是就是,咱们入府时日最长,她以为她是大福晋就能执掌全府,哼,将来还不都是咱们的。”徐嬷嬷狗仗人势的说着狠话,比主子还得意。“叫那几个都藏好尾巴,福晋身边的那两个嬷嬷也不是省油的。”佟佳氏想了想不放心的吩咐道。“主子放心,老奴办事您尽瞧好吧。”
当我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小月复隐隐的疼痛,腿间还夹了什么东西,躺着还浑身酸痛,“娜娜……”“格格醒了?”阿茹娜掀开幔帐,我就着她的力量坐起来,“什么时辰了?我怎么一觉睡了这么久?”
阿茹娜并不看我的眼,只顾低着头,“该晚膳了,格格还是躺着吧别起身了。”
屋里的春香也没有往日的呱噪,佟嬷嬷也低着头,气氛清冷反常,我盯着身边的阿茹娜,心里充满了疑虑,“娜娜,出了什么……”话还没说完,体内一股热流哗的涌出,孩子,我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脸刷的没有颜色。一双黑眸惶恐的打探她们的表情,没有一个肯看我的,含着泪,我知道孩子定是保不住了,“说,还保不保的住?”没人答话,我咬着牙扯着嘶哑的嗓子,“佟嬷嬷,你说……”
佟嬷嬷端着汤水,眼里含着不忍,沉了沉道,“既然老天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强要他如若再生了旁的不是害了他,福晋权当为他着想不是?”为他着想,如果生下来残缺,我?我黯淡下来,明知是为了他好,眼睁睁见他离去,我依旧紧紧的捂住肚子,想要将最后的一丝温暖带给他,希望他能为自己找个好归宿。“福晋,您现在必须进了汤药,孩子虽是不成但这样伤了您的身子,咱们留着青山在。”端起那碗药,送他最后一程,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下唇被咬破嘴里布满咸腥也压不住那股疼痛,抬手我将药灌进嘴里。
我面朝里侧躺着,任佟嬷嬷喊了十几声也不理会。门外传来崔嬷嬷的声音,“福晋睡了?钱太医请来了,还是请他给福晋瞧瞧。”崔嬷嬷朝佟嬷嬷使了个眼色,佟嬷嬷眼一眨领会的说道,“福晋还歇着,要不让太医回去吧,郎中也瞧过左右是保不得了。”手却拉着崔嬷嬷将人带进内室,四处环顾没有异常才近了崔嬷嬷的身侧低声道,“还是抓紧让钱太医看看,我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出了门就说福晋歇了不叫瞧,莫要旁的知晓。”
隔着幔帐拉出我的手,见手指上缠了布条,钱太医疑惑的屡了下胡子,“福晋伤着了?”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先前的郎中可没有多问,心里暗自记下一笔,“福晋染了指甲,这不奴婢光顾着福晋身子没在意这个。”
钱太医看了看二人,将我手上的布条扯开一个指头,指甲边缘已发黑泛着青光,他神色一顿眼神透着慎重,又迅速扯开一个手指,直至看过其余九指都泛着异常,捏了食指和中指搭在我的皓腕上,屛着眉,又换了一只手,不时的叹气,最后抽回手轻轻拉好幔帐。佟嬷嬷担忧的开口道,“郎中说孩子保不住必须清干净,我们福晋才用了汤药,这指甲为何会发青?”
“淤血是需清干净,只是你们知不知晓福晋为何滑胎?”钱太医停下手中的笔,来时请行的人并未说明十五福晋已滑胎,事关皇家血脉,他不过事后补急的。“前几日就有些见红滑胎的征兆,说气血亏损用了几日汤药已大好,今个儿却……”
“错、错、错……”钱太医摆着手,面色埋怨,“哪里是什么气血亏耗,脉相上像是用了大寒活血的东西,时日还不短了,若不是这夹竹桃想是再过两个月也必会小产。”他叹了口气,内宅间算计争宠伤及子嗣的事情他碰到的太多,沉思了片刻唰唰的提笔写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