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仁卓雅,听小十五说你也有舞曲助兴?”突然间,大殿响起皇太极沉厚的嗓音,他身上散发的王者气势瞬间肃清满堂的杂音。
被人当众点名,我起先环顾四周,只有眼神没有声音,连喘息声都悄悄的,垂下眼帘站出列,恭敬的回道“臣妾在。”
皇太极斜倚在靠垫的身体端坐正,手肘撑在大腿上,饶有兴趣的探头打量我,“今个儿穿的倒是周正,不知道今儿个是你亲自表演给大家瞧瞧,还是又教了舞姬,朕还记得你得骑马舞。”提及骑马舞,皇太极的面色和蔼了许多,指着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在座皆是他的子侄大臣,也跟着应和。“十五福晋的骑马舞,为臣可是头一次见,滑稽、滑稽……”
弄得我一脸没趣,忍不住嘟囔,“我又不是跳梁小丑。”微幅的动作落入皇太极的眼帘,他高声反问,“你说你亲自表演?”
听的脸都绿了,我哪还敢再出丑,下意识的望向多铎求助,又看看皇太极,上次纯属初来乍到献丑卖乖,这次,不能驳皇上面子还不能再让多铎脸上没光,偷偷的瞄了眼多铎,看他没有护着我的模样,我垂头眨了几下眼睛终于决定跪下为自个儿求情。挪了几步正要跪下,“八哥,卓雅那些本事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她教的歌姬的确值得一观,不如叫了那些歌姬一道观赏。”多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勾的众人将心思都放到歌姬身上,瞬间解除我身上的危机。
“那就召人上殿。”皇太极宏亮的嗓音响彻大殿。我得命退回席位,正瞅见多铎转来得意的目光,脸一扭我悄声吩咐阿茹娜将在外候着的人领进来表演,正襟端坐目不斜视,压根不理睬多铎谄媚邀功。察觉到他探过来的腿,用木底鞋狠狠的躲在他脚上,斜眼瞧他吃痛又强忍着不敢喊出声,顿时心情大好,哼,惹我,等着点。
八个儒风带雅,面容姣好的男子,阳刚中杂了几许阴柔,宽袍长带水袖飘飘,款款抱拳行礼。一丝清脆的古筝传来,接着笛子、琵琶等全部奏起,八人拿着扇子起舞,为首的一名男子合着曲调唱来,“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云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一副文人雅士笔下的烟雨江南小镇如同海市蜃楼飘渺而若隐若现,只能臆想无法观望,就像你心底那个最恬静美好的幻想,他唱的真好,我都想入非非。不对,我还有最后的惊喜没呈上来,悄悄做了个手势。一列纱衣俏婢,纤腰细步,裙带飘扬带去一抹幽香,手中捧着一个木盒,上面是由小到大的瓷件。如果你还留恋刚才那个意境中的美好,那此刻就是将意境幻化为现实,瓷碗、瓷盆、瓷瓶、摆件……压轴的瓷摆件是个打着伞姿态优雅腰身婀娜的仕女,就若你适才遐想的那个漫步烟雨等候你的那个女子。
“好……”皇太极炯炯有神的双目灼灼其华,他微微上翘的嘴唇,将动容的那一瞬间投给了他右手侧的海兰珠,我知道,他想说他心目中的那个等候他的女子就是海兰珠。
小官楼的八个人被留在宫中乐班,那些个瓷件皇太极当场赏赐给在座的王公大臣子侄,对最后的那只仕女摆件只字未提,我想他会留给海兰珠。我又成功的出了风头,不仅被赏了一堆首饰、布料,连带多铎也沾了光,我得意洋洋的享受四周的恭维,望去多铎的凤眸更多了丝傲慢,哼,我赢了。多铎平静的喝着茶,偶尔回看我一眼,那份欣喜与惊艳被他藏的很深、很深。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这才发现原来多铎从我落座便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慌乱的挣开他的手,却看见他的手上也戴了一款金戒指,上面同样嵌了珍珠,我撇了眼自己抽回来的手,两只一模一样的戒指,多铎居然懂这个。
我眼眶中圈满泪水,胸脯起伏不停,感动的无以言表,以为他不懂感情,不懂我的心意,只顾周全他那些女人,如果他真是那种薄情寡恩的人我还会这般爱他、怨他么。用帕子沾沾眼角,我打起精神,拿起筷子夹了满满一碟子菜端至多铎眼前,绽出一个可爱的笑容,“爷,用多些,这道鸡丝做的软女敕滑爽,这道万寿豆腐也非常的可口……”还抢下他手中的酒杯,“爷,喝汤吧,汤好还养人。”我决定了,我会永远在他身边,不管他要不要我,不管他有多少女人,不管他为了什么理由,我一定要陪着他。
多铎推开我的手,灯火下黑眸闪亮,看不出是喜是厌,“你顾好自个儿就是了。”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只手无意识的把玩着手指上的那只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