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欢心口处破了个大窟窿,周围的衣物被染得赤红,浓烈的血腥气迅速地在大堂蔓延。舒虺璩丣
花未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的天啊,我的天啊,怎么会是他?”
红玉为他伤为他痛,为了他能复活不惜一切,可他如今却如此潦草地死去,若是红玉在天有灵,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行凶之人!
花未蹲,泪水很快模糊了双眼,她随意伸手擦去,认真地凝视夜尽欢的脸。
夜尽欢神情宁静。
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嘴角甚至微微上翘,面上没有一丝痛苦的模样。
不知道他想到了谁,应该是红玉吧。
他死而复生,百年后的明月城也就只有一个红玉知晓他的过去,见证过属于他的时代,固执地等待他醒来。
花未在红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此从来无法真正恨她。苏醒后的夜尽欢苍白虚弱,神情迷惘如同行尸走肉,她看在眼里不是不痛心的。
百年前的夜尽欢何等骄傲,他俊美无俦,潇洒不羁,不知道惹动了多少春闺女儿家的情思。他家世显赫,明月城再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了。
百年后他却处处处于弱势,让人可怜可叹。
若是红玉还在,便是再恨他又怎么舍得他如此?
“他的心脏被别人挖了。”沈桐突然出声。
这任谁都看得出来,沈桐必然有后话。
果然,“他吞了红玉的内丹,内丹中有红玉千年的修为,正是内丹之力让他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不然你们以为他为什么能复活?他的心脏对于妖精和修道之人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夜白闻言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仍是什么都没说。
先前因为红玉的事他对夜尽欢算不上尊敬,再加上夜尽欢自己看上去苍白木讷,更让他没有好感,因此对他甚至不怎么友好。
但是,他却如此突兀地死了,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一个活着的先祖,他就毫无预兆地死了。
从他死而复生到如今惨死也不过短短几日时间而已,真是世事一场大梦!
花未擦掉眼泪,站起身来,努力平复着自己翻腾的情绪,轻声问道:“师父,我们该怎么找杀人凶手?”
沈桐此时也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与红玉相处几天,算得上相熟,红玉对他并无恶意,还教了他不少东西。而且红玉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同类”,这让他多少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夜尽欢对红玉的重要性他那几天早就感受到了,如今夜尽欢被人残忍杀害,他定会抓住杀人凶手,就当回报红玉的善意吧。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他,期待他能有所发现。
他沉思半晌,转向毒寡妇,问道:“附近可有什么妖怪出没,或是,修道之人?”
毒寡妇心里直犯嘀咕,她初时见沈桐眸色有异可不就以为他是妖怪来着,还不惜以美色试探,后来发现他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
至于这个死去的俊秀公子,她不过是为着他的容貌惊叹,谁曾想他们正好认识,真是太巧了!
不过想想,反正也不关她什么事,遂老老实实说道:“无**一向不太太平,各种离奇之事也不在少数,只是村人都有些祖传的应对之道,倒也容不得鬼怪猖狂了去。至于修道之人嘛,倒却有一个,他性风,来去如风的风,村人都叫他疯道长,其意却是说他疯疯癫癫。他帮了村人不少忙,村人对他也还算恭敬。”
花未突然轻声问道:“他杀过人吗?”
毒寡妇皱眉想了想,不甚肯定地道:“应该没有吧,他行为举止确实怪异,但也没见他伤过村人。不过他对付鬼怪倒是很有一套,许多鬼怪都是死在他手里。”
花未闻言脸色一变,他确实想要找到杀害夜尽欢的凶手,但是可不希望师父因此而遇上什么危险。
沈桐像是知她心中所想,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对夜白等人说道:“我想要找出杀害夜尽欢的凶手,谁和我一起?”
段无情惊叫道:“我当然和你一起,万鬼林都来了,一个小小的杀人案我岂会后退?真是笑话!”
陆简上前半步,面色严肃:“算我一个!”
众人都看着夜白,他沉思半晌,道:“我也去。”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夜尽欢不管怎么说都曾经是明月城城主。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夜尽欢离开明月宫向万鬼林的方向而来,明月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他走的时候明明吩咐过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黑鹰传信,夜流跟了他这么久,不会这么没有眼色。
寂静的天空突然传来几声熟悉的鹰唳,夜白连忙走到门外,吹了声口哨。
黑鹰乖顺地停在他肩上,讨好地连叫几声。夜白取下它腿上的纸片,进屋挟了几块肉片给它,黑鹰欢快地吃完,直冲云霄而去。
夜白看完明月宫传来的信以后,面色古怪地转向众人道:“夜尽欢在我们走后不久就追着我们来了无**,守门人以为他是跟我们一道也就没有禀报。直到今早丫鬟去打扫偏殿,才发现人不见了。”
这理由听上去很正常,决不至于让他面色如此古怪。
沈桐觉得不对劲儿:“我们来万鬼林,你告诉他了吗?”
夜白摇了摇头,续道:“夜白发现他不见了,就问丫鬟有没有看见他去哪儿,谁知道那丫鬟却说她看见了一个穿红衣的绝子……”说到这儿,他面色越发古怪起来。
穿红衣的绝子?
众人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红玉!
可是红玉已经死了,众人亲眼看着她消失,怎么会再出现呢?
段无情等人都是一脸诡异,沈桐却突然问道:“这还是不能解释他追着我们来万鬼林。”
夜白沉默片刻,答道:“他恐怕不是追着我们来的,他把明月城凡是记载着有关万鬼林事情的藏书翻得乱七八糟……”
换言之,他是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