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伊倒不是有意为难两个丫鬟,如若她们说得是八王爷或是其他人的话,她也许就任她们说去。只是她们谈论的是太子,她可不会忘记刚才太子按着姬楚牧肩膀是狠戾的眼神,伤害阿楚的人,她便不喜。
丫鬟战战兢兢得随着辛伊到了无忧阁,待辛伊一开口,她们便溜一般的跑走了,辛伊扶额叹息,她不过说了她们一句而已,怎么倒成了毒蛇猛兽了。辛伊方踏进无忧阁,不料屋里也有细碎的谈话声传,竟也是在谈论太子,辛伊咳了声,屋里的动静顿时没了,见着是王妃慌忙俯身行礼。
“退下吧!”辛伊实在是有些乏了,便招呼着丫鬟们下去,“丫丫,你等等。”
丫丫转了身看向辛伊,疑惑地开口,“王妃,丫丫在。”
“卿音呢?”辛伊不见卿音,顿觉得奇怪,早间她走时,她分明还是在的。
“启禀王妃,卿姑娘向管家告了假,说是有些急事,嘱咐奴婢跟王妃报备一声。”丫丫松了口气,原来王妃不是要为了早晨的事责罚她。
“急事?”辛伊疑惑,卿音有何急事,都来不及跟她说一声,但也不管她,既然她说有急事便有急事吧。辛伊想了想,在丫丫耳边耳语一番,只见丫丫的神色从兴奋转变为吃惊,然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辛伊。
“王妃是要奴婢去大牢?”
“对,但不要让那些狱卒知道你是林宁王府中人,知道吗?”辛伊细细叮嘱着,从首饰盒中捡出一块玉佩和一些首饰递到丫丫手上,“这些首饰当是打赏大牢的狱卒,这个玉佩你便留着,去当铺兑点银两,我听其他丫鬟说你家里有年幼的弟弟和多病的祖母,你出府时便顺道回家看看。”
丫丫接过贵重的首饰盒玉佩,身子匍匐在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哽咽道:“奴婢替幼弟和祖母谢过王妃娘娘,奴婢定当完成王妃交代的事。”
辛伊吃了一惊,随即把丫丫扶起,见她额头都磕出青紫来,心酸不已,她不过是想王兄置的嫁妆挺多,她又不喜这珠光宝气的东西,既然叫丫丫帮自己做事,那必然得给一些报酬,只是不料竟让她感激成这样,“丫丫,快些起来,以后莫要随便就给人磕头,磕头也要磕得有尊严。”
“王妃,尊严这东西只有你们这些高贵的人才有的,奴婢这些个下层的老百姓哪还有尊严可言!”丫丫语气悲戚,似是想起什么伤心的过往。辛伊一怔,倒说不话来。
“丫丫,我不是这个意思。至少以后,不用对我行此大礼,我叫你做事,这都是你应得的。人生来平等不分贵贱,我们这些身份的人不过是幸运一些罢了。”辛伊说得牵强,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说什么是最好的。
“王妃,奴婢方才并不是有意的冲撞您的,奴婢给王妃磕头,纯粹只是感激王妃,并无其他的意思,若王妃无其他事情,奴婢便先告退了。”丫丫沉稳的说道,她给辛伊的印象一直是无忧无虑的孩童,今儿个性情大变,辛伊还真习惯不来,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将方才拽在手中的木盒置于梳妆台上,便往内室走去。
林宁王府书房内,姬楚牧靠在椅背上假寐着,青丝并无挽起,随意散落在耳边,沾血的衣裳已经换下,书房有人走进,他只是皱了下眉,并未睁开眼。
“八弟?”
姬楚然许久不说话,姬楚牧奇怪地抬起眼皮,却见姬楚然双眼死死盯着他的轮椅看着,双手紧拽在身侧,身体绷得直直的,眸中神色晦暗,却是带有泪意。
“八弟,事情都过了十多年,还不能释怀?”姬楚牧阖上眼,淡淡开口。
“四哥,若当年不是臣弟任性让你尝那一盘桂花糕,你的腿便不会……”姬楚然见姬楚牧一副无事的表情,心中愧疚的感觉更甚一分,不禁别过双眼,口中的话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