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极快,一日就恍若眨眼般转瞬即逝,其实时间从来没有变换过节奏,许是自己的心情起了变化而已,辛伊如是想。
今日已是大年三十,细细算来,她来月落过已经有三月了。丫丫被她遣去大牢的次日便回来了,带回一个极令辛伊诧异的消息,她说牢中根本就无像辛伊形容那般的人,她也向看守大牢的狱卒们打听了一番,狱卒只是嗤笑道,牢中隔三差五便会死那么一两个人,兴许是死了也不一定。辛伊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遗憾,毕竟老妪有恩与她又与母亲交情不浅,她原本寻思叫丫丫打探清楚,必要时可以央求姬楚牧将她救出,他是林宁王,救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辛伊低低吟着,随后叹了一口气。抬头透过指缝描摹着太阳的轮廓,小时的冬日,她也爱这样置身与阳光之中,任由暖暖的光线将她捂热,然后她便在风的罅隙中探着它的轮廓,思索着它为何如此温暖。直到眼睛再也承受不住那样强烈的光,然后鼻头一阵一阵发痒,不住打得喷嚏,可是她依旧乐此不疲。
毋庸置疑,辛伊想家了,想亲人了,可她们在远不可及的地方,那一瞬间,她竟觉得无比的孤独。莲池中的红莲随风摇曳着身姿,在寒风中傲着姿态,对周围的一切都疏离得笑着。
“红莲啊红莲,我真羡慕你,无悲无喜,不为世间尘杂所纷扰,更没有所谓的悲乐喜怒。”可是,我不喜你这样呀!辛伊脑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顿时吃惊不已,脑中有什么模糊的片段一闪即过,像是零碎的记忆,她急切想要抓住些许,徒劳无功不说,甚至头疼欲裂。此刻,辛伊的天地只余一种知觉那便是疼痛,它就如毒蛇猛兽般吞噬而来,来得漫无边际,铺天盖地。它们疯狂的伸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獠牙攫住了辛伊的呼吸,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端着盘盏的丫鬟路过,见王妃蜷缩在地,吃了一惊,随即掷了盘盏,急步跑到辛伊身边,想要将她扶起,不料却被辛伊用力拂开,身子跌坐在地,错愕地看着辛伊。
“王妃,你怎么了?”
“痛。”辛伊呜咽出声,五指在地上抓着,十指紧扣入地,指节泛着一层死灰,“阿楚。”
丫鬟还未来得急应答,便觉一阵飓风刮过,待她睁开眼时,却见王爷双膝跪卧在地,小心翼翼地将王妃紧拥入怀,而王妃双手在王爷背后紧握成拳,头搭在他的肩头,双眸瞪得滚圆,眉目涣散,而王妃的牙齿,王妃的牙齿竟然嵌入王爷的肩膀,有血丝从王爷的肩胛处溢出,染红了月白长衫。丫鬟大骇,死死地咬住手指才不至于惊呼出声,可身子已经不住得颤抖着。
时间恍若凝结在丫鬟惊骇的眸中一般,直到低低的啜泣声传来,丫鬟惨白的脸才恢复了一丝血色,只见此时的王妃已恢复了常态,她的头搭在王爷的脖颈处,看不见她的神态,只是双肩微微耸动着,似在哭泣。而王爷轻轻抚着王妃的脊背,眉头拧得极深,好看的薄唇此刻却苍白无色,可是脸上还是无法言喻的温柔,丫鬟看着,不由痴了。
“今日之事不准对他人提起,否则你小命难保,下去!”
忽的一道极冷的声音当头浇下,丫鬟只觉全身百骸都像冻了冰,咯吱作响,颤栗地磕头道:“奴婢遵命,奴婢绝不会向他人提起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