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着,辛伊阖着眼睛,眼睛涩涩的疼痛,身子极为疲惫。
宫门越发近了,辛伊苦笑,她最不愿就是入宫,如若没有上回的宫宴,她也许还是八王府内一个名不副实的辛夫人,但却过着自由舒坦的日子。
马车猛地一震,她的身子往前撞去,手磕到了木质的车厢,手上颗粒抵触的皮肤,略微发疼。
辛伊模着磕得发红的手腕,十指触到鲜红的觉子,蓦地它发出光亮,似能与她感应一般。不知何故,她总能感觉一股熟悉之感。
太子说,觉子是认得主人的。可那时觉子套在她手上,差点将她的手指勒断,只是为何姬楚牧给的这串觉子却能安然无恙的停留在她腕间,辛伊突然忆起那日宁轩怪异的举动,莫非,是他的缘故不成。
想罢,她拿出离府之时揣在怀中的木盒,古老的纹路蜿蜒其上,神秘而诡异,她皱了皱眉,将盒子打开,鲜红的觉子安静地躺在木盒之中,与她手中的那串像及,共有十三颗,相印成辉。
骤然,盒中的觉子崩出一缕强光,射进辛伊的眼中,她想伸手挡开,奈何手脚竟不能动了。
“啊~”凄厉的叫声从马车中传来,驾车的奴仆大惊,慌忙拉了马绳,从车板上滚落在地,诚惶诚恐地磕着头。
“王妃恕罪,路面湿滑,马车才会如此不稳,王妃饶命!”
车内久无声息传来,奴仆心中恐惧不已,却闻咯吱的声响传来,却是王爷的车辇近了。
奴仆大骇,身子伏在地上不敢动作分毫,全身骨头都在打着寒颤,王府的下人都说,王爷疼及了王妃。
光影之中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不,光影的女子,人脸鱼身,面容姣好,身姿绰约,妩媚至极,诡异的是,她在对着自己笑。
辛伊猛然惊呼出声,光影却一闪即逝,随之木盒中的觉子飞起,破裂成粉末,只余那颗最为鲜红的觉子,在空中盘桓旋转,最终与辛伊手中的那串融为一体。
手中的觉子由十三颗化作十四颗,颗粒状的觉子缩小些许,如原来一般,契合在她的腕间。
辛伊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光影中的是鲛人吗?
人脸鱼身,那不正是传闻的鲛人。阿楚说过,觉子是鲛人血泪所化而成,难道这两串觉子本就是一体的吗?
一三一四,一生一世?
可是它们和她又有何许关联,为何她会在看到鲛人的影像。辛伊像受了蛊惑一般,手指朝觉子再次伸去。
“这是何物?”声音淡淡,却有惊奇。
“仙人大恩,鲛人无以回报,今以发丝结血泪,宣誓永世忠贞!”悲戚却坚持。
“觉子?南鲛,我不过是怜惜鲛人一族,才出手相救,并不需你永世为奴!”女子语气有了薄怒。
“仙人,南鲛种下祸根,牵连族人受难,南鲛已无脸面再留在南海,望仙人怜悯,收下南鲛!”
南鲛声音悲哀不已,细听之下,也有些许恨意。那个被唤作仙人的女子叹了口气,似在感叹。
“你决定了?南鲛,你可知,觉子不仅是你的血泪,也是你的命,若哪天我消逝在这漫漫天地,你也将无所遁形!”
“南鲛知晓!”
“那你还如此坚持,南鲛,你不过是爱上一个人,况且你们两族积怨已久,何必要把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全攘去?”女子声音此时染了几分悲哀。
“仙人,南鲛从未悔过爱过他。只是若爱他得用我族人之血搭桥,那么这份爱太血腥太沉重,南鲛再要不起了。若南鲛再遇他,必诛之以慰藉我族人!”
“南鲛,你这又是何苦呢?”
遥远的声音片片传入辛伊脑中,她已经泪流满面,心紧紧揪着,那个唤作南鲛的女子声音悲哀至极,她仿若能对她又爱又恨的心情感同身受。
这是觉子的记忆吗?鲛人之泪竟是鲛人的血命,辛伊无比震撼。
“南鲛,你流落人间,是因为仙人消逝了吗?若是这样,为何认我做你的主人,我只有两年的性命了,两年之后你又要流落何处呢?”
辛伊低低念叨着,觉子只是安静得躺在腕间,未做回复。
马车外奴仆的声音传来,辛伊拭了泪,平复了情绪,方要应答,一道淡淡的声音却冲击而来。
“来人,把这不长心的贱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辛伊又惊又怒,顿时掀起帘幔,那驾车的小奴已被侍卫架着身子,见着辛伊先是一愣,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惊恐道,“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小人不是有意的,纵使给小人十条性命,小人也不敢惊了王妃的。”
辛伊点了点头,朝身后的车辇看去,轻唤着,“阿楚,是我自己失事,便饶了这小奴吧!”
车辇中的男人沉默片刻,思索辛伊话语的可考性。
“马路不曾湿滑,惊扰王妃,罪加一等!”声音带着笑意,却及其阴寒,“念儿,这个处罚你可满意?”
辛伊闻言一窒,随后只觉肺叶抖动的厉害,却是极怒,她向来喜怒于行,此刻她脸上的神色无一不在叫嚣着她很不爽快!
奴仆见状,却是惊恐万分,向姬楚牧的车辇爬了几步,不住的磕头,抢在辛伊之前开了口,带着哭腔,“王爷饶命!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侍卫相互使了眼色,将那奴仆拖走,心中却感慨,幸得今天不是自己驾的车,不然倒霉的便是自己,倒是极为怜悯那可怜的小奴!
“姬楚牧,你什么意思?”毋庸置疑,辛伊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辛伊声音极大,侍卫们尴尬了立在一边,表情坚硬,他们的王妃,是在直呼王爷的名讳吗?而且态度似乎极为不逊,侍卫们心中在抽搐,直道传言不假。
“这不是王妃想要的结果吗?”疑问的口气,却是坚定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