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要七月半鸭仔不知死活,阿May就是掉到这个坑洞里,所以她一辈子都只能捡人家不要接的客人,她勒戒出来还是会回来这里,吸安的习惯还是改不了,她永远还不了钱,因为她没有能力。」娟娟看着惠文,好像要了解惠文是不是懂了她的话。
「一般最低金额是五千元,可是有些客人只愿意出三千元,然后又玩一些让人无法忍受的把戏,某些时候这些人是无法得罪的,譬如小气的议员,他们不愿人家说他白吃,所以他就付个两三千,小曼要是看到这种人要带小姐出场就会叫阿May陪;还有一些大哥的小弟,凭着大哥的名气也是以三两千元打发着,小曼又不能向他们的大哥诉苦,这样好像很不给大哥面子,这些小弟也喜欢找阿May,一起吸一起玩,有时吸多了阿May被多少人上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想想看,两千元扣掉回程的出租车费还剩多少?」娟娟停了会再说:「做这一行一辈子都会被烙上『赚吃查某』的印记,我记得有个客人告诉过我,他说古时候不知道在哪一个国家,会在不守妇道的女人的脸上用铁蹄印上英文字,让她一辈子羞于见人,妳的父母亲不知道妳在这里工作,可是我们店里的同事都知道,还有小珣和Ella昨天也知道了,这里随时有人辞掉也随时有人会加入,所以不要天真的以为妳在这里工作没有人知道。」
惠文怔怔地听完娟娟的话,她无意识地问:「妳鼓励我接客?」
「我没有鼓励妳,我是要提醒妳两分利很重很重。」
「我以为小曼是好人。」
「她是好人!」娟娟说:「她从不以毒品引诱女孩来上班,妳也看过嘛,她要是看到阿May吸安就抓狂。」
「既然这样阿May为什么会在这里吸毒?」
「阿May满十八岁前几个月就来这里找工作,小曼问她是不是缺钱,她说不是,她只想穿的漂漂亮亮的吹冷气上班,她也老实的跟小曼说她国中毕业就不想读书了,进来不到两个月就被大哥的小弟带坏了,她今年才十八岁半,可是她把自己搞得没有前途。不说这些,这不关妳的事,妳要计算着过日子,进出要能平衡,不出去也行,也有客人喜欢不出场的女人,如果不打算出场就要充实自己,身上要有料才会有客人,每个人的『料』都不同不是吗?对了!别说接客两个字,要说带出场,」娟娟轻轻地笑了笑:「我们也有自尊心和面子。」
惠文严肃地向娟娟说:「妳真是个奇怪的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只是比妳多混几年,讲些经验罢了。」
「妳对我很好,至少都帮我分析事情,是因为坤展把钱花在妳身上所以妳同情我吗?」
「哈!我对每个人都很好,小曼也对大家很好,看!阿May要是让我看到她在吸安,老娘一定一个巴掌下去。蔡某人的事我一点都不在意,老实说我并不想做他的生意,在我的客人中他是最小气的一个,他第一次给我的小费居然只有四百元,四百元!这是有损我的颜面的事,我娟娟在丽晶酒店也算是排名前几个,妳看我要把面子往哪里摆?佳佳老喜欢提这件事笑我。我没有同情妳,妳有什么好同情的?笨猪一个。」娟娟看了惠文一眼:「要小心谨慎,不要被骗到台东去卖了还向人家说谢谢,我的话妳可要听清楚,不要被骗到台东去卖了还向人家说谢谢。每个人都有日子要过,要怎么跟人家竞争靠的是头脑。」娟娟冷冷的说:「妳已经三十好几了,平常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晓得生活里的陷阱,什么事都会先在脑筋转一遍,妳呢?以为自己是家庭主妇就很单纯?思想要改一改才能活命。」
「我是不得已才进来的,我只有商职毕业,现在都用计算机了。」
「天下没有什么事叫『不得已』,那是一个托词,一个为自己找台阶下的谎言,妳可以去当店员、卖保险。」
「当店员的钱根本不够,拉保险又没有人脉。」
「所以妳一开始就要管紧妳的口袋而不是现在才拉紧妳的裤带。妳这叫自做自受。」娟娟给惠文当头棒喝。
「妳多少钱?」
「七八千。不含旅馆钱。记住啊!我可没叫妳要下场喔!妳自己计算衡量,看打算什么时候把钱还清,还有小孩的教育费也要算进去,岁月不饶人,价钱会一年比一年低。」
惠文决定不出场,那道隐形的墙又高又厚,惠文认为自己无力打破它。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更让惠文头痛,娟娟提到孩子的将来,更大的年纪要找工作更困难,同样的,年纪愈大在这里的地位也会愈来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