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如把衣柜清空,看来颇为流行的衣服全一股脑儿地被她装到箱子里面,送人或是丢到旧衣回收箱都可以,衣柜有个珠宝盒,忆如拿起来看了最后一眼就把它放到银行的保管箱里,钻石、宝石的价值不菲,但她知道不会再戴上它。
衣柜的衣服换成各种颜色的丝、麻、绵质衣服和长裙,也有各种款示的披挂,放珠宝盒的地方则摆着琥珀、玳瑁、蜜腊和一些不甚贵重的宝石制成的耳环及项链,这是忆如的民族风。
衣服装饰不一定要贵重,人要衣装的定义是让自己在人群中显得突出,换句话说只要让人注目就是衣着的重点;那个教唐诗的老师有时就是一件中国风的上衣配上一件杨柳裙,简简单单,十分好看。
玄关柜子里属于忆如的鞋子也都换成帆布鞋,换置新衣新鞋的费用抵不上以往忆如一天的行头,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名牌的东西。
婕妤的套房附有家具,她把衣服和课本、CD拿过来就算搬家了。她应该没有非搬家的理由,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想试试一个人住的感觉,不过这种解释也牵强了些,她有极大的生活空间,忆如没有干涉她的生活起居,她大概也说不出为何搬出来住的理由吧!
星期六晚上,婕妤在「纵横天下」的大厅坐着,忆如先看到了她。
「妳怎么不上去?」忆如走到婕妤的面前问她。
婕妤看着忆如,她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妳怎么了?」婕妤反问她。
「我没怎样啊,刚从客户那里回来。」
「我是说妳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婕妤打量着忆如,忆如穿一件麻制白色素面、圆领七分袖上衣,和一件黑色、有血红唐菖蒲的裙子,耳朵戴着一对大圆形银制耳环,中间有颗大大的红玉髓,脚上穿著一双暗红色平底帆布鞋。
婕妤拉着忆如的编织提袋说:「妳吃错药了吗?」
「我没吃药,我改走民族风风格。」
「不好看,样子好老,跟妳不搭调。」
「别批评我好不好?妳怎么不上去?」
「妈,不要跟女乃女乃说我搬出去住。」
「我不会说的。」
婕妤发觉忆如也嚼起口香糖来了。「哎!妳这样真的不好看。」婕妤拉着忆如的裙子说,她看了一下问:「这是什么花?」
「血红唐菖蒲。」
「有什么意义吗?」
「就是图案而已,没什么意义。」
「哎!真的跟妳很不搭吔!换种穿法好不好?」
「不好。」
(对于我,妳没有任何一件事觉得搭调的。)
6
婕妤和洪士关约会的次数变多了,有时洪士关会到婕妤的套房但绝不会在她那里过夜,洪士关说他睡不惯别人的床。
「骗人,去峇里岛或出差的时候怎么说?」
「那是不得已的情况。」
「习惯了就不会是不得已。」
「我有理由要习惯它吗?」
「喂!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不习惯侍候大小姐。」洪士关平静的说。
「哟!你的习惯还真多。你跟我妈的事怎么样了?」
「她坚持退股,可是我现在没法让她退。」
「别理她,她不缺钱,她要退股的理由只是因为我跟你去了峇里岛。」
「是这样子吗?」洪士关若有所思,婕妤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语或是回答她的话,为了帮洪士关出主意,婕妤还是重复刚才的话:别理她,她不缺钱!
「那她缺的是什么?」
「不知道,我看她什么都不缺,手头有钱,也有工作,还有一票朋友,最近又参加古文明的课程,学了瑜珈也学唐诗,你看她会缺什么?」
「她缺的是『关心』。」
婕妤仰起头注视洪士关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一向这样过日子的。从我小时候就这样,我们各过各的,爸爸玩他的赛车,妈妈做她的直销,大伯看着爷爷的公司,我们都过得不错,妈妈也没埋怨过爸爸不关心她。」
「那妳怎么长大的?」
「全家人还有菲佣把我带大的。现在大伯的孩子也是爷爷女乃女乃还有菲佣在带,菲佣换人了,现在这个叫可娜。」
洪士关坐在旋转椅上没什么意识地转动着,他的眼睛定在一件睡衣上:「妳有室友?」
「没有。」婕妤顺着洪士关的眼光看过去,「那是小徐的睡衣,她有时会住我这里。」
「我怎么没踫过她?」
「她要是看管汉杰烦了就到我这里住。」
「那个医学院的学生吗?」
「你也知道?」婕妤的语气有些不高兴,显然想着小徐是否再度背叛她。
「他父亲在餐厅说的。」
「非要把你们比下去不可。」
「话也不是这么说,有些事就把它当成闲聊。」
婕妤识相地闭嘴。对谈像下棋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成为输家。有时输的不好看也会失去棋友。洪士关是婕妤唯一不想输掉的人。
「管汉杰今年就要实习了。」
「嗯!实习一年然后考执照。」婕妤漫不经心的响应。
「妳们有执照吗?」
「呃!可以考乙级执照吧!」婕妤并不十分确定,她好像、曾经听过学姐谈过执照的问题,但她没有去了解和研究。
「若是有执照要申请外国的学校会方便些。」
「你要我去外国读书?」
「我没要你做什么事,我们的行业不一样。」
两人就此沉默,门外传来高跟鞋和开门的声音。
「隔壁室友回来了,她在银行上班,考了两年才考上。」婕妤不知道为何会提到完全无关的隔壁室友,但她说完话就知道了,她是借着说话的机会好好地看着洪士关。他的脸形略长,因为常运动所以看起来结实,他没有一般上班族苍白的脸色和松垮的身材,他永远穿干净的鞋子和三件头的西装。
「我要走了,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有空回去看看妳妈。」
「什么事?」婕妤很快地月兑口而出但也很快地笑着说:「当我没问。」
室内安静了,婕妤想着洪士关的话,他似乎希望她去考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