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显为什么要叫国堂跑腿?家里不是有金本和阿条吗?还有阿力和阿南,哪一个人都可以跑腿啊,请长工不就是做这些事的?」
阿楼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阿显差国堂去帮她买鸦片膏,以前是阿楼自己去买,家人有了闲言之后,阿楼就要阿显请国堂跑腿,这事只有她知道。
绫绸知道事有奚蹊跷,她追问阿楼为什么要叫国堂跑腿?再怎么能言善辩的阿楼也哑口了,情急之下她把情推给阿显。
「去叫阿显过来。」绫绸说完马上念头一转:不是说好不管阿显家的事吗?她叫住阿楼说:「不用了。」
阿楼走出绫绸的房间后不断地抚着胸口:「好佳在。」
绫绸惦记着清水寺的事情,她叫荷香进来扶她到福总管那里,福总管放下毛笔站起来说:「舍娘,要用钱是不是?」
「不是!荷香,妳先出去,我要回去时再叫妳。」
绫绸等荷香走远了,并让福总管查看无人之后才向福总管说:「阿福,刚才阿显的老二来和我说话,她说国堂的老婆带阿结到清水寺,你找人去清水寺问问,除了给阿显符令外,还有没有做些别的。这件事暗暗的做,不要再引起事端。」
隔天福总管就向绫绸回了话,他说清水寺那里只有一个女人帮人家写符令,「那个女人是赤脚仙,学会画符而已,没有什么本事,听隔壁说有人花了不少钱,请托的事完全没效,花钱的人气不过,找了人把道坛捣个粉碎。」
绫绸听了才安了心。
稻草人的符令辩解不通了,结倌还是搬出那句老话:「妓女,人人都可当丈夫。」
阿楼冷冷地回答:「总赢过守活寡的女人。」
结倌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还没学会怎么对付这句话,阿楼只花一只猪脚的钱就买通国堂嫂,并且证明了她给阿显下符的事,还敢大胆地说出阿显不喜欢她。
「不知羞耻!妓女!」结倌战输后以这句话做为台阶,说完话立刻转身进入房内。
「月桃!」结倌在房里大声地叫着,她现在不差茶花做事,全部的下人都得竖起耳朵听她的叫唤。
站在外面的月桃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大气,她望了一下太阳,太阳才刚出来,舍娘骂完后恐怕已日正当中了。
「要讲少次?我进来了妳还在外面,是要和妓女说三道四是不是?她不是说了吗?不-必-人-侍-候,妳站在外面是什么用意?我的甜汤呢?事情都要我吩咐的话」阿冬和阿满听到这里都悄悄的离开,她们晓得万一舍娘不经意(或是故意)出来而看到她们仍站在原地,可能会应了舍娘接下来的话:「卖掉再买几个并不困难。」
茶花的立场很尴尬,佣人们不再和她谈笑,看到她都礼貌且恭敬的向她点头,说是点头又有点像鞠躬,若说是鞠躬似乎也没那么尊敬,大家都心知肚明,万一,万一茶花生出来的是个男孩,她将会是吴家最受注目的人,「将来」是个很难预料的未知数,谁也不敢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开玩笑。
随着日子的过去,茶花的房里多添了些家具,摇篮、衣服、摇鼓,这些婴孩用的东西有些是绫绸叫人送过来,有些是锦凤姐妹买的,阿碧也买了一些,它们都悄悄地、安静地被送到茶花的房间,东西进了茶花的房间后就安全了,结倌从不到佣人的房里。
茶花的胎儿动得很厉害,这个时候她就会靠在墙上,等肚子不再那么紧缩才再度做事情,有一次她靠墙的时候被结倌看见了。
「没看到大家都在忙吗?」
茶花低着头准备离开,她原来是帮着阿冬晾衣服,举高的手使她有些不舒服,阿冬说:「茶花姐,妳去坐着,我来晾就行了。」
「要去哪里?」结倌丝毫不绕人。
「和阿冬一起晾衣服。」
「规矩都不见了,到我家的第一天福来妗怎么教妳的?」
茶花快速地把过去的影片在脑海中倒转,她晓得结倌的意思了,她应该要先回舍娘的话而不是先准备离开。
「到我房里。」结倌冷冷的说,她同时看了阿冬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眼。
阿冬急了,是她要茶花休息的,但是她又不能站出来说话,自从茶花怀孕后,和茶花说话的人就像和男人通奸一样的有罪,舍娘刚才那一眼是告诉她:好胆妳去跟老爷说!
阿冬慌忙加快晾衣服的速度,她悄悄地站在结倌房间外面,准备有个万一,她会去告诉老爷。
结倌从柜子里拿出月经带,她用那条带子绑住茶花的嘴巴,然后点起旱烟,猛力地吸几口后把烟嘴对着茶花手臂内侧用力地压下去。这种疼痛茶花还能忍受,她只是额头出一些汗而已。
「不痛是吗?原来妳是一个没有神经的人。」结倌再度吸了几口烟后再用力压在同一个地方,白白的手臂出现了一圈红红的血丝,结倌不慌不忙的拉开抽屉,取出一包白色盐巴,结倌捻了一撮洒在破了皮的地方,茶花的汗一直冒出来,流到她的眼睛,再流到她的下巴。
结倌坐下来等盐巴溶化,她突然发现茶花站的地方湿了一大片。
-发生了么事?她该不会死在我的房里吧。结倌害怕了,她解开那条月经带,镇静地朝门外喊:「阿满。」
阿冬很快的进来,结倌看了她一眼说:「阿满呢?」
「在帮阿厚师的忙,我在后面浇花,听见舍娘的声音就进来了。」这个说词是阿冬站在门外时想出来的。
「带她出去。」
茶花的手臂被衣服遮住了,结倌这一招还真管用,除非茶花撩起衣袖给人看,否则没有人会注意到那块渗血加盐的地方。
「我走不动。」
「别在那里装了,怎么?还要我这个舍娘扶妳出去。」
茶花站了一会儿后扶着阿冬的手臂离开结倌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