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句话,就是帝无子嗣,兄终弟及。皇帝要没有儿子怎么办?只好由他弟弟来继承。后来崇祯皇帝就是这样。
第九讲明宫三案|万历帝皇后没有生子,宫人王氏生皇长子常洛,按理应当成为皇太子。但是万历帝一直想立皇三子朱常洵为太子,所以朱常洛的太子之路艰难而漫长(19年)。万历自己是6岁被立为太子的,但是朱常洛直到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19岁才被立为太子,住迎禧(xi)宫。朱常洛被立为太子后,还是长期笼罩在“更立”的阴影里,随时忧虑皇父会以三弟常洵取代他。从立皇太子到继位又是19年。在这19年里,朱常洛终日战战兢兢,胆小怯懦,唯恐被废。有人著《续忧危竑议》一书,署名“郑(隐喻郑贵妃)福(隐喻福王)成(隐喻更立太子成事)”,其书大意说:“帝于东宫不得已而立,他日必易。其特用朱赓内阁者,实寓更易之义。”直到朱常洛32岁时,他的弟弟福王朱常洵离开北京到洛阳封地,他才稍稍松口气,觉得太子的位子应该是稳坐了。
特殊的身世,坎坷的经历,使朱常洛形成胆小怯懦的性格。他出阁读书时,正值寒冬,太监居然不给他生火取暖。他冻得浑身发抖,也不敢吭气,气得讲官郭正域训斥太监,太监们才给他生火。再举一个例子。在万历帝病重时,朱常洛带着儿子朱由校(后来的天启帝)等去探望,守门太监拦着不让进去,朱常洛不敢抗争,从早到晚一直等在门外,后来是兵科给事中杨涟、御史左光斗和东宫太监王安等周旋,他才见到父亲万历帝最后一面。
太子朱常洛既没有统兵征战沙场的考炼,也没有协助皇父治理朝政的阅历,更没有苦读经书的学养,甚至几乎未出过皇城,又长期受到皇父的冷落,心情压抑,寂寞寡欢,无所事事。于是借酒色填补精神空虚,长期“惑于女宠”。朱常洛的妃子很多,太子妃郭氏,才人王氏(天启帝朱由校的母亲)、贤妃刘氏(崇祯帝朱由检的母亲)等。还有两位姓李的选侍,一称东李选侍(简称东李),另一称西李选侍(简称西李)。选侍就是侍候皇帝起居而未有封号的宫女。他最宠爱的西李后来还引发了一起“移宫案”。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说说“梃击案”。
梃击事件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日,发生了梃击东宫太子朱常洛事件,这就是“梃击案”。这一年太子朱常洛33岁。
这天傍晚,蓟州男子张差,手持枣木棍,从东华门直奔内廷,打伤守门太监,闯进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庆宫,直到前殿屋檐下才被捉拿。当时,慈庆宫第一道门只有两名太监守门,第二道门无人看守。事发后朱常洛惊恐万状,而且“举朝惊骇”。万历帝下令审讯。负责审问的为“浙党”官吏,说张差是个疯癫病人,企图糊涂结案。而巴结郑贵妃的内阁首辅、“浙党”首领方从哲也不愿深究。东林党人、刑部提牢主事王之宷(cài),通过单独提审和与刑部官员共审,使张差供出:是郑贵妃手下太监庞保、刘成“令我打上宫门,打得小爷(指太子),有吃有穿”。朝中东林党人怀疑是郑贵妃欲谋害太子,坚决要求彻底追究。事情牵连郑贵妃,朝议汹汹。
《明史·郑贵妃传》记载:郑贵妃闻知后,对万历帝哭泣。万历帝说:“外廷语不易解,若须自求太子。”于是,郑贵妃就找到了皇太子朱常洛。史书记载,郑贵妃向太子号诉,就是郑贵妃找到了皇太子朱常洛,嚎啕大哭,诉说事情的原委,请求太子宽恕。二人对话的过程是:贵妃拜,太子也拜,贵妃和太子是且泣且拜,一面哭一面拜。万历皇帝一看这事情闹大了,牵连到郑贵妃不好,又牵扯到太子――两头为难,怎么办呢?他决定亲自来处理这个事。万历帝在慈宁宫皇太后灵位几案前召见太子和百官,令太子降谕处理此案,禁止株连,就是不要牵扯太多人。皇太子朱常洛既不愿意得罪他父皇,也不愿意得罪郑贵妃,不敢深究此事,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万历帝因为都是他们家里头的事情,而且牵扯到郑贵妃,也不想深究此事。最后决定把张差处死,两个太监庞保和刘成在内廷秘密打死,草草了结这桩大案。负责此案审理的王之宷遭到反东林党一派官吏的攻击,万历帝将他削职为民。这就是“梃击案”。
大家注意,梃击案斗争的焦点,从表面上看是郑贵妃意欲谋害太子朱常洛而未得逞,好像是皇帝的家事,但实质上是国事,反映出朝廷中东林党与其他派系的政治斗争。尽管万历帝亲自处理结案,但这件事情始终疑云重重。此后大臣们常以此为题目,“奏章累数千百,由是门户之祸大起”。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在“梃击案”之后,又发生“红丸案”。
二、红丸案
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二十一日,万历皇帝病死。太子朱常洛继位,改年号为泰昌,所以习惯把他叫作泰昌帝。八月初一日,泰昌帝在登极大典上,“玉履安和”,“冲粹无病容”,就是行走、仪态正常,没有疾病的症象。泰昌帝在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和二十四日,各发银100万两犒劳辽东等处边防将士,罢免矿税、榷税,撤回矿税使,增补阁臣,运转中枢,“朝野感动”。
本来以为新君继位,会有一番作为,不想登极大典后仅十天,也就是八月初十日,泰昌帝就一病不起。第二天的万寿节,也取消了庆典。《国榷》记载:郑贵妃“进侍姬八人,上疾始惫”。《罪惟录》也记载:“及登极,贵妃进美女侍帝。未十日,帝患病。”八月十四日,泰昌帝病重,召内官崔文升治病。服用崔文升开的药后,就开始月复泻,用今天话来说可能是得了急性肠胃炎吧。一昼夜泻好多次,有的说一昼夜泻三四十次。八月二十九日,泰昌帝召见内阁大臣,问:“有鸿胪寺官进药何在?”首辅方从哲等回话:“鸿胪寺丞李可灼自称有仙丹妙药,臣等未敢轻信。”这里稍作解释。鸿胪寺是掌管朝会、宾客、礼仪等事的一个机构,鸿胪寺的正卿叫鸿胪寺卿,四品。他的副手是鸿胪寺少卿,五品。鸿胪寺丞又低一级,六品,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处级干部。泰昌帝命身边太监速召李可灼进宫。李可灼诊视完毕,泰昌帝命快快进药。诸臣再三嘱咐李可灼慎重用药,泰昌帝则不断催促赶快和药。到日午,李可灼进一粒红丸。泰昌帝先饮汤,气直喘。待药入,即不喘。于是称赞李可灼为“忠臣”。大臣们都心怀不安,等候在宫门外。一位太监高兴地出来传话:皇上服了红丸后,“暖润舒畅,思进饮膳”。(《明史·韩爌传》)日晡(bu)(申时,下午3~5时),李可灼又进一丸。次日(九月初一)卯刻,泰昌帝驾崩。这时,他继承皇位整一个月。因“红丸”引发的宫廷案件,史称“红丸案”。
泰昌帝是八月初一继位,九月初一就驾崩了,这当然是大事情,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服红丸而死,也有人说与红丸无关;有人说旧病未愈,有人说是劳累所致;有人说是惑于女宠,是郑贵妃有意加害;有人说是用药差误。有的大臣因李可灼进红丸功,议“赏钱”;有的大臣以“李可灼罪不容诛”,议“罚俸一年”;有的大臣以“可灼非医官,且非知药知脉者”议上,将其遣戍;直到天启五年(1625年),魏忠贤上《三朝要典》,遂免可灼遣戍。李可灼这个案子,一直争吵了八年,成为天启朝党争的题目之一。
泰昌帝死后,天启帝继位。天启帝即位后面临的一个难题,就是年号问题。万历去世,泰昌即位,改明年为泰昌元年。泰昌去世,天启即位,又改明年为天启元年。这样,泰昌和天启两个年号就重叠了。后来想出一个办法,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以前为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到十二月为泰昌元年,第二年为天启元年。
泰昌帝死后,尸骨未寒,又发生“移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