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那种会开花水梧桐的味道了,慢慢的一树白花,闻上去有些淡淡的甜腻味道。
这样的季节里有着许多特别,我想抓住萤火虫发光的尾巴,但在灯光下看它的时候没能看见光亮。
我想它和我一样,是一种只能在黑夜里发光的生物。
几乎三年我才懂得当时她向我奋力挥舞着的,白色花朵的话语,纪念,拥抱,还有忘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那样隐晦的手段来告诉我那是她青春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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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遇见油条以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再看见他。
我想他应该回去了,因为他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游荡。
虽然他在外面依旧有着那样一群所谓的‘好兄弟’,但我清楚他的那些兄弟里,几乎他不会用心去深交,大家不过偶然凑在一起的玩伴。
中考结束的一整个暑假我都待在家里,似乎觉得那里也不想去。
我妈很奇怪的问我:“何学,你之前不是最讨厌待在家里的吗?”
我想想确实有那样的的事情,我记得某一次我哥想留我在家陪他,便从客厅的篓子里抓了几个鸡蛋出来,放到锅里去煮。他知道我喜欢将那些鸡蛋染成不同的颜色,然后放在口袋里拿出去四处炫耀。
当时我本来已经答应他不再出去玩,结果鸡蛋还没煮熟,我便已经蹑手蹑脚的穿过客厅,走到房门外的时候高兴得大吼了一声:“哥,我出去玩了。”气得他将那些还没煮熟的鸡蛋全部倒到垃圾篓里。
或许这就是那时候的我,很多时候想起来都会不自觉傻笑。
但到接近填报志愿的时候大马哈来我家找我出去玩。
他走进来坐在沙发上便开始和我妈聊着一些事情,却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因为脑子短路还是因为我的眼神没有杀伤力,他一直在讲着我在学校里那些囧事。
“阿姨,其实何学自学校里的时候完全是一个乖孩子,不迟到不早退。”
我穿着人字拖躺卧在沙发上,不得不说,那时候我几乎有了用拖鞋砸他脸的冲动。因为那家伙几乎将我当做一个白痴一样什么都和我妈讲。
终于,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何学在学校里有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油条。”
“虽然私下里我们关系不错,但他和油条的关系却是最铁的。”
我妈回过头来问我:“何学,那么要好的朋友你怎么不邀请他来我们家里玩呢?”
我真心诅咒大马哈这个大嘴巴。
我示意着咳嗽了几声,但那家伙不知道是因为反应迟钝还是因为天生心智不全,居然自顾自的往下讲。
“不可能,何学应该没办法邀请他来家里玩了。”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在我们中考前不久因为联合外面那些小混混抢附近学校同学的钱,被开除了。”
“哇,那个孩子居然那么坏。”我妈比较感性的附和着他的话语。
那家伙居然还不知道停下来:“别说,油条那家伙还真够坏的,我们考试结束那天晚上出去唱歌,居然在KTV里遇见他。他染着白色的头发,还在自己的手臂上纹了一个红色的字。那可是之前我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我觉得我差点就要扑出去扼住那家伙的咽喉了,但还是生生定住,因为他不再用言语讨伐油条,或许该说的已经被他说尽了。
我妈这时候回过头来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开口问道:“你现在和他还有交往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我故意打哑谜。
“你不用隐瞒,就是那个油条。”她话语里隐隐含着严肃。
“呃,他啊,没有了。之前去唱歌的时候遇见他也不过是凑巧。”
“这就好,妈妈担心你和那样的一个坏孩子在一起会慢慢被他带坏。”她的话语里满是关心,叫我难以反驳。
“对了,你和我说说他之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依旧不放心的试探我。
“他之前很好的一个人啊,虽然成绩不是太好,但从来没有做过抢劫之类的事情。”我故意让自己的话语变得平淡,也许那样就能让我妈相信我和油条已经没有瓜葛。
“唉,现在的小孩真淘气,一般能正常去学校里念书的小孩一般家里都不会太过贫穷,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忽然间就去抢同学的钱财?”她果然被我的话语迷惑住。
和大马哈走出门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赏了他几个爆栗,因为那家伙讲话总是少根筋,似乎从来都不注重场合。
很快就到了揭晓分数的日子,在路上遇见长舌的时候他非常羡慕的对我说:“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命这么好,你的成绩几乎高出录取线两百分。我并没有看见自己的成绩,但听他这么说便也没有兴趣亲自到学校去查看,便和他们一起往回走。”
却在车站附近看见了黄容,她和**站在一起,似乎已经准备好要回家去。
长舌那家伙死性不改的上前去和她们打招呼,边走边回过头来看着我,似乎在说,你也过来啊。
我看见黄容回过头来看着我,不好意思只好和长舌一起走过去。
“你考得很好。”黄容淡淡的说着,却听不出语气里是祝贺还是夹杂其他情绪。
“你呢?”
“嗯,就那样吧,和我预想的一样。”
这时候长舌却忽然间就变得极为聪明,马上打断我们的话语:“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嗯。”黄容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极为懒散的回答:“这么小一个小镇说实话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
她似乎忽然间想到什么便回过头来看着我:“我请你喝女乃茶吧,也想问你一点事情。”
我知道避无可避便只能硬着头皮和她一起过去,几个人在女乃茶店里坐下来。
我随意叫了一杯橙C,便坐在角落里不说话。
长舌忙着和其他人说笑便也没在意坐在一旁的我和黄容。
她和了一口女乃茶,忽然间问我:“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油条?”
“没有。”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看见过他,在好多地方都见过。”她有些疑惑。
“就在刚才,我和**赶到学校的时候似乎也看见他,但不确定,因为那个和他很相似的人有着一头白色的长发,我觉得应该是他,但**说不是。”
我这才知道油条这家伙居然依旧躲在角落里看黄容,我觉得他有些无可救药。
“喂,你发什么呆呢?”她见我不说话便试图提醒我。
“你一定看错了,因为油条在离开学校之后曾经找过我,他说他想去一个大城市。我想他在我们中考之前就动身去了。”
“喔,那一定是我看错了。”她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你是不是期望见到他?”
“不会,我见到他的话会觉得愧疚,因为他被学校开除,我知道有好多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她没再往下说,而是比较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我想她一定不是因为真想问我油条的事情而约我,因为她在和我对上眼神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乱,那样的慌乱,不适合出现在普通的异性朋友之间。
一行人去车站送她和**的时候她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话,只是在上车的时候,用力的摇了摇手,我知道她正看向我的方向。
她手里似乎攥着一株白色的花朵,类似于百合。只是隔得太远,我没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