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又带点铭记,这是北小夏对这个平安夜的最好诠释。如同大多数躁动的心灵一样,北小夏也期待着圣诞节。那些像在特殊的日子里遇到白马王子,或是收到暗恋自己的骑士送的礼物之类的独属于少女情怀的浪漫故事,北小夏也是暗自幻想过的。不过,她知道,那是白雪公主的专属浪漫,自己自然是无福消受的。
不过,自己是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倒可以为别人制造浪漫啊!这可是北小夏最喜欢做的无聊事了。
门窗紧闭的教室里,是暖暖的浓息,和蔼博学的地理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着难懂的地球运动。还有在如此适合睡觉的冬季,这样极致的挑战令北小夏一听就感觉昏头转向的,裹紧帽子,歪在桌子上休憩本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为了让周怡和凌空城可以来一场浪漫邂逅,北小夏强睁着眼皮在打架的眼睛,胡思乱构着。
突然,一阵砰砰的响声把北小夏惊醒,慌乱地捡着滚到地上的签字笔。
“睡觉的把桌子搬到外面去!”一声雷怒差点把北小夏震飞,冷不防腾地站起来。
妈呀,原来班主任来了!不要惹怒沛公,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定理。北小夏迅速搬起桌子,可惜太重,只能慢慢地移动着。眼看着沛公搬起前排一个正在睡觉的同学的桌子,举起,甩出去……接着,慢慢往后面走来,北小夏惊呆了,努力地加快自己搬桌子的速度。
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北小夏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场了,有些绝望地闭着眼睛使出吃女乃的劲。
“笨死了!”耳边响起陈正洺的咒骂声,接着就发现手中的桌子被抢走了,正以飞快的速度往教室外奔去。
“还好,免受其难!”北小夏暗自谢天谢地着,紧忙跟在他后面。本想对他说声谢谢,却见他放下桌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去了就别进来!叫你多管闲事,和她到下面操场上站着!”这老头肯定是吃炸弹了,不然就是心理扭曲。
“这乐于助人不应该受表扬吗,怎么我却是受惩罚呢?”北小夏见陈正洺郁闷地嘟嚷着,不禁“扑哧”笑出了声,却在收到沛公和他想要秒杀自己的眼神后强忍着,低着头疾步下楼往操场走去,这回,轮到陈正洺跟着了。
一个偌大的操场,就陈正洺和北小夏两人守着。开始,北小夏在一边偷笑,陈正洺在另一头郁闷,看到某人笑的那么欢快更是黑着一张脸。不过,北小夏还是知道不要挑战他的极限的,慢慢收住了笑颜。
唉,要不要那么悲催啊,难道如此美好的节日自己要在操场上干站一天?
“喂!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这样就不是我一个人在笑了?”北小夏觉得一个人笑太无趣了,佛不常曰众生平等嘛,那就应该与民同乐啊!
陈正洺突然有种想要上前揍扁她的冲动,但一想到自己好男不打女生的良好修养,还是没有说话,闷闷地憋着。
“那你不吭声就代表默许了,我开始讲了啊?”
想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娱乐娱乐也好,陈正洺也没有阻止,反而认真地听着。
“从前有一个王子被施了魔法,一年只能说一个字,但他爱上了一个公主。王子默默地等待着,到第五年的时候,他鼓起勇气对公主说:‘公主,我爱你!’公主说:‘啥?’”
“哈哈哈哈……”陈正洺不禁捧月复大笑,完全忘了刚刚自己还十分不快。
“你也觉得很好笑对不对?”可是北小夏为什么有些伤心。
“是啊!不是你讲的笑话吗?不错!”
“可是,我觉得王子好可怜?”等了那么久,终于向公主表白了,可她却没听见。
“笨蛋!都说了是笑话嘛,又不是真的!”看到北小夏伤感的样子,陈正洺觉得很烦躁,女人就是白痴。
“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是前段时间发生的,很真实。”最看不得别人伤心了,陈正洺想借此转移北小夏的注意力。
“好啊!”果然,北小夏对此很有兴致。
“话说,有一天,我和耗子他们去上网。不过玩到一两点的时候有人通知我们说今晚会到网吧抓人,我们就赶紧回学校。你知道,爬墙是必经之路嘛!靠,他们几个像是经了训练一样的嗖地过了,就我在最后。我是本着为人名服务的心态断后的嘛,结果呢,一只脚卡在那半上不下的,又没人帮……”
“哈哈,活该!”北小夏觉得真是老天有眼啊!
白了北小夏一眼,陈正洺继续讲道,“突然,我看见一辆摩托车来了,以为是老师来抓了,我一急呢就掉下一半来了,拼命地蹭也爬不上,眼看越掉越下,我就有些绝望了……”
“哈哈,你那样子肯定像母猪上树!”北小夏努力发挥想象力幻想着陈正洺那搞笑的样子。
陈正洺觉得自己真是白痴啊,怎么会跟她讲这些,害的自己被取笑,还母猪?后悔啊!!!
“后来呢?”北小夏看到某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只好讪讪憋住笑,讨好道,“不笑不笑,你继续!”
“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我知道一定是刚刚看到的那两个人,以为自己要被拽下去了,惊得哇哇大叫,直呼救命。可是咻地一下,就觉得自己飘了起来,乘机我就跳到地面上,还以为自己情急之下产生了轻功呢!不过知道那是刚刚的人帮我的,我就大喊一声‘谢了,大哥!’你猜他说了句什么?”陈正洺突然换了一副神秘的表情。
“什么啊?不会是鬼吧?”北小夏觉得十分有可能,两眼也冒出惊恐的目光,慢慢地远离陈正洺。
“什么呀!你脑子怎么老想这种啊?恐怖小说看多了吧你!”陈正洺一把抓住把自己当瘟疫看的北小夏,搞的北小夏吓得张口要呼救,幸好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答应我不乱喊我就放了你!”看着被自己捂得脸颊通红不住挣扎的北小夏,陈正洺觉得自己好像某种人……谋杀犯?
北小夏频频的点头终于换来了鲜甜的空气,大口地吐息着,真好,还活着。
“他说什么啊?”良久,终于缓过来的北小夏再次询问道,心里也开始再次猜测着。
冷不丁,“他说:‘我们是雷锋队的,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真有趣!”要下次我遇到了,一定果断加入他们的队伍!
迷蒙的空中,弥散着北小夏开怀的笑声,如铜铃般清脆,又像梧桐花般绵软。望着那一抹冬日的笑颜,仿佛一扫了天空的阴霾,陈正洺觉得,阴沉的天突然放晴了,刺得眼生疼。
原来,有人的笑,是有魔力的。那双魅惑的眼眸,无情地将自己吸入漩涡,直至,万劫不复。
果真,圣诞夜没什么不平常,只是白白在操场上吹了几节课的风,在下课的时候当了动物园的猩猩被人围观。
幸好,有陈正洺陪着,一起丢脸。还可以,一起讲笑话。
没有看到北向寒去向老师求情的身影,北小夏只是在突然被赦的那刹和陈正洺相视而笑,全然不知谁在幕后深深凝望,默默心疼,缓缓叹气;亦不曾看到,谁把校长训了一顿,身为元老的班主任卑微地弓着身子受训,从此再也不敢乱罚学生。
有些事,没有谁说,没有特异功能,是根本难为人知的。有些事,却是不需人言,自己可以看到的。
比如说,圣诞那夜,北小夏看到北向寒又和那个女生并肩走着,絮絮谈笑;看到莫欣颖送了一块名贵手表给凌空城,瞥到自己,便一把扑在他怀里,柔若无骨的模样让北小夏第一次觉得女人真贱。不想让两幅幸福得碍眼的画面衬托自己的凄凉,没有杜离,还有受了寒风的骇人咳嗽,让人以为患了什么传染病。
想到这,北小夏赶紧快步离去,悲催和凄凉,似乎不足以形容自己的这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