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十分健谈,并且对过去的北地生活也相当留恋,说起战事并不避讳。
“自我朝建立至今北部蒙古族便一直是心月复大患,加之漠北异类魔人族四十年前的忽然崛起确实给我北部边境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四十年前魔人族大举南侵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我立刻用力的点点头,“都说魔人族非人非妖隐居漠北,那次南侵失败以后就没有太大的动作,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对魔人的事情十分好奇,一则这个种族向来古老神秘,二来四十年前一场震惊江湖与朝堂的武当“末月内奸门”事件闹的沸沸扬扬,魔人族领袖潜入武当暗中盗取中原武林秘籍的事情几乎毁掉了武当百年名门地位。如此惹人心痒的江湖故事我怎么能不想知道点事情?
“说起来魔人族确实是一个很强大的种族。”秦岚饮一口酒面色严肃,“蒙古人虽骁勇善战体魄强健但毕竟血肉之躯,魔人族相对来说人口数量并不庞大,战斗力也不算很强,但他们善于制造各种工程器械与武器,还与密咒术法相配合进行攻击。魔人难以消灭,一则是魔人常和蒙古人结合范边,利用蒙古人的勇猛好战取得战事胜利并不会大规模派出他们本族的军队;二来一般的刀斧利刃对魔人也不起太大作用。要用带有术法的兵器才能杀死魔人。”
我一听魔人族原来这样强悍又是利用术法的种族,也怪不得武当道术流落漠北以后朝廷震怒武林震惊了。
秦岚停了一下招呼小二上了些面点又给嵬越倒了一杯清酒才继续道“魔人善于用火却又很怕火。他们的族长称为末月领袖,血统纯净的魔月领袖有短则百年长则几百年的寿命。末月领袖不怕刀枪,一般的火也不能伤到他,要消灭末月领袖只有两个办法,一则是用兵器。传说西域九黎部落的至宝‘神光’匕首可取他的性命,不过据说这柄匕首已经落在魔人族手中,锁在魔人老巢落日永生楼的最底层难见天日。除此以外便只能用传说中的异界兵器羡世神兵打败末月领袖,当然这种东西我也不曾见过;第二个办法就是用地火,道家也叫三昧真火的符火将其烧死。据说当年武当旧事用力这个办法才困死了潜入中原武林的末月领袖西斛术。”
我听他说得十分精彩,这魔人族末月领袖也真是厉害,怪不得他一人潜入中原,整个武林都被闹得天翻地覆一趟浑水。
“不知武当的事情是不是真,江湖传言虽多到底也不清楚事情是什么样的。”
这一次却是嵬越笑了,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戏谑,“小少侠你们江湖的事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问他?他满脑袋都是帮高敏出主意打仗,怎么会知道。”
我听出他话中在打趣秦岚,所以也不多说,笑而不语,喝酒喝酒。
一口‘逍遥醉’进肚我不禁又撇了撇嘴,辛辣苦涩。这种酒总是刺激着我有关陈良的回忆,点点滴滴,几杯之下,不觉鼻腔酸楚眼眶微红。
“吕少侠似乎心境不佳。”秦岚看我表情不再轻松有些意外。
“他必然心里有很多事。”嵬越此刻也认真起来,“小少侠,你须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急功近利就能成事。一条长路难走,你走的再快再不畏泥泞也非一日两日能够走完,天长日久还心生怠倦难保不会放弃。但一条路就算再难走,你步步为营,日积月累,也总是能够走完。所以我劝你凡事坚持便好。”
说完他模索了两下抓住我的手腕,按住我的脉搏,片刻之后轻微摇头道“没有太大的症候。你应该是经历长途跋涉遇事繁多,五脏皆虚心火已起。回去少烤火多喝水别着急,你要是不听我的,我保你一两月后就要生一场大病。”
“嗨……”我目光迷离的随便一笑,“我也不是不想听你的医嘱,恐怕这件事不解决,如此煎熬我怕我自己都活不到下个月。”
想到陈良被王昊宣关在暗室我就懊恼又后悔,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混账,为什么那么糊涂,竟然把他往火坑里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让陈良跟樊雅娜走。我明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却狭隘自私亲自把他送进了地狱。
秦岚微叹一声似乎似乎对我的感觉颇为理解,“未妨惆怅是轻狂,人生在世风华年少,能按自己的意思做一件事也是成熟,当不后悔。”
我难得遇到秦岚这样豪爽儒雅可以推心置月复聊天的人,天南地北遇相知,难得。
我们一直聊到太阳西斜,嵬越要服药我们才尽兴而散,二人说他们在嵩山停留多日,我若有空可以来山下镇上小楼客栈找他们。
我与秦岚嵬越酒散后,依旧坐在酒肆等关颖,也是天色渐晚不久就看到关颖出现在岔路口,走起路来一蹦一跳,与平时飘渺的轻功步伐完全不同,看得出他心情好得不得了。看到我关颖竟然先笑了,距离的大老远就打招呼“吕大哥!”
我一愣,都没想到平时端着一张苦情脸的他还有那么主动的一天。
跟着兴高采烈的关颖回到了嵩山派我赶紧去寻小师弟,可惜这孩子不知跑到哪里侦查去了。我虽没醉毕竟喝了不少酒,为了晚上的夜探,我便决定先躺下睡个把时辰。
醒来时候小师弟已经百无聊赖的在灯下研究地图了。我起床用水拍了拍脸,发现此刻月亮都已升了起来。
“师哥,今天有个重大发现。”小师弟有点欣喜的指着我们绘制的嵩山派路线图,“虽然嵩山派奇怪的地方很多,但我觉得这假山后面的房子最可疑。嵩山弟子都说是冬天储冰的冰窖和水窖,可我去厨房打听过,张妈说他们从来没到这里取过冰和水。”
我点头,这明显就有古怪根本不用说,“你进去看过了?”
小师弟摇头,“不行,这个地方位置很显眼,进出没遮挡白天嵩山弟子来来往往,我根本进不去。”
“你的意思是地牢暗室很有可能在这里?”
“是。嵩山派明面上的地牢很空荡名门正派不可能弄那么多地牢,我觉得这个冰窖最可疑,里面一定有玄机。”
半个时辰后,寒枝月冷,凛冽的西北风将地上的枯叶吹得沙沙作响。
一个打着哈欠的嵩山弟子披着一件棉袍打开门,被冷风一吹立即冷的打了个哆嗦用手抓紧了衣领,鬼头鬼脑的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迅速跑到了假山后面,接着一阵方便的嘘嘘声传来。
我栖身在储冰窖走廊的横梁上,趁着这懒弟子怕冷不肯锁门去厕所随地大小便的空闪身进了屋。
为保今晚行动缜密,我还是派小师弟偷偷潜入嵩山派的明面上的地牢去探看一下,难保王昊宣就不会来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今晚来这里夜探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屋里光线很暗,想来那名看守冰窖的弟子定然是已经睡下多时了。我躲在柜子侧边,那名弟子不一会就进屋熄灯,上床后立即鼾声如雷。我悄悄点了他的昏睡穴,燃上油灯找到了床边的钥匙,打开小走廊后面严严实实的大铁门,拿着油灯闪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