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轻鸿本不理会聂晚裳的痛苦,只是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悸动着。
冷眼看着身下衣不蔽体的人儿,胸口处有一块儿漆黑的印痕。
想来是方才失火之时,身上沾了少许的油,又被浓烟弄脏了身体导致的。
然而,这印痕却引起了聂轻鸿的注意。
恨恨的停了手,他怒道:“你还不配朕亲自动手!”又用残忍的目光看着珍太妃好一会儿,终究作罢。
聂晚裳抓起地上零星的衣衫碎片,尽量的挡住身体。
珍太妃却已经似失了命门一般,两眼空洞,只剩下无声的哭泣。
聂晚裳听见她念道:“可怜的孩子啊!”
聂轻鸿并未因这对母女情深而有丝毫的感动,反而是大叫来人,将聂晚裳送到公主寝宫去。
即便是心中在惦记母亲,聂晚裳亦知晓她只能听从聂轻鸿的安排,深深的看着母亲孤单的身影,她被人用单子裹住身体,带了出去。
出了天牢,回了公主寝宫便是真正的好了吗?
她到底不是这样认为,前路漫漫,竟不知还有多少坎坷。
聂晚裳心头终究是阴郁的,始终惦记着母亲……
*
清晨,聂晚裳头昏沉的很,只因为一时接受不了骤变,整日食不下咽,已然消受了不少。
本想着唤来奴婢为她更衣,话到嘴边却不敢出声了。
她可还记得,昨日由侍卫送她回来,一宫的下人们,惊讶的眼神。
只是她不愿意计较罢了。
拜高踩低,本就是宫人长弄的把戏,只是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落在她聂晚裳的身上。
正待她暗自伤神,一个年长的嬷嬷进来了。
她竟然是连先通报的礼数都忘了,聂晚裳暗自摇头。
那嬷嬷手中端着药碗,黑黑的药汁在碗里摇荡。
这人面容倒不是多可憎,只是那一双精明的眼睛,不住的转悠着。
重重的将药碗放在榻边小几上,那嬷嬷声音极是冷厉:“公主!吃药吧!”
聂晚裳转头看向那小几上印花儿的药碗,已经被药汁染得浸透。
洁白光滑的小几面儿上,也被溅上青黑,如墨汁一般肆意流淌。
聂晚裳扯开淡淡的笑容,对那嬷嬷道:“怎么不一并带只毛笔来?本宫兴许能画出一幅山水画呢!”
那嬷嬷面容严肃,看了聂晚裳一眼,却见她只是含笑,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便狠狠道:“公主真是金枝玉叶,倒什么时候都会使唤人!”
似是极不经意的往前上了几步,倒是万般巧合的撞翻了小几,打碎了那药碗。
聂晚裳抿唇看着这一幕,冷哼出声。
那嬷嬷眼神竟是透着说不出的轻视,冷哼着对门外吼道:“鹦哥进来,快收拾收拾!”
自顾的叫完,便哼着调儿出去了。
这人!
这人怎么都这样?
她毕竟还有个公主的身份在,怎敢这么对她?
聂晚裳恨恨生着闷气,一双手攥的死死的,指甲似要镶嵌到手心里面,才算罢休。
鹦哥在门外小声道:“公主!公主奴婢进来了!”
聂晚裳方回神,急忙擦了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尽量平稳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