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便是这样捉弄人,谁的命真的握在自己的手里呢?
想她聂晚裳,曾经何等尊贵,何等耀目,谁会想能有这么落魄的一天呢?
仰人鼻息?
日后,便是要看着那对兄妹的脸色行事了,只是,她怎么会甘心!
匆匆回了寝宫,心无杂念,一心只想着夺回的,当是尊严!
倒似巧合,远远的听见房内传出阵阵琴音……
连绵起伏,却沉稳安静,聂晚裳竟能从这琴音中,听出一阵安静来。
嘴角扯开一抹笑。
那人,只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否则,断然不会来她这里。
她并不急着回寝房,而是到院子里,唤奴婢取了琵琶来。
抱了紫檀木琵琶,聂晚裳便坐在院子里,谈起曲子,附和琴声。
琴瑟和鸣吗?
只是,这两种声音,却是两种境界,一个清静悠然,一个哀思绵绵。
虽不是多张扬的曲调,却震慑人心。
这两首曲子,听着好似是融合了一般,实则各自藏着各自的用意,如同天空中幻然出现的了两条水龙,狰狞着向另一条扑去。
这是一种较量,就连聂晚裳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曲音中竟然隐隐藏着杀机。
可恨,她不是男儿身,否则这皇位定轮不到他去。
聂轻鸿在房内,亦是一惊,而后便了然一笑,停了弹奏,潇洒起身。
闻房内琴音嘎然而止,聂晚裳便自顾的弹奏,曲音渐渐变得凌厉,似有万千恨意绵绵,怒气压抑,只等着一朝爆发出。
聂轻鸿倚在门边小树下,凝神看她。
他竟不知她也有这样一面。
他看出她的隐忍,她的无奈,她的蠢蠢欲动。
曾经,只以为她不过是善良的小鹿,温婉活泼,讨人喜爱。而这会儿在看她,竟能看似幼小的豹子,张牙舞爪,却因力量悬殊而最终选择忍耐。
他当真是小看了她。
思及当初,她跪在他榻前三天三夜,日日亲眼目睹他与嫔妃榻上**之欢,而依旧坚持,这等毅力,这等忍耐力,便不容小视。
聂晚裳终于一曲完毕,面上越发的灿烂,起身移步到聂轻鸿身前,盈盈下拜。
“圣上万岁!”
聂轻鸿面上亦是噙着笑容,他如今尚未得一样东西,不能将她怎样,便佯装和睦,伸手虚扶了一把,道:“你便不要行这等大礼了!”
见他态度已然和蔼,聂晚裳登时心中一沉。
他的心机,决然不能小视。
笑道:“皇上说的什么话?该守的规矩,晚裳还是要守的!”
她虽是笑,却能让人听出明显的挑衅,他的双眼亦眯缝下来,似在分辨什么。
聂晚裳又是扬面到:“皇上就是皇上,谁的寝房都可随意进得!”
这已经明显,她不满他随意进出她的寝房,他亦莞尔一笑。竟心下道:“果然是高看她了,她自幼习得诗书奏乐,自然宫里非常人可比拟,只若是心机与耐力,她又怎能比得过自己?”
笑容又重聚到脸上,聂轻鸿道:“朕不过是见皇妹你不再,便自顾到房内等着,若是不喜,日后注意些便可了!”
他,并不与她动怒。
这更证实了她的想法,他是有目的尚未达到。虽禁军令是世人皆想得的宝物,然而,她却觉得他并未将它放在心上。
只是,他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聂晚裳心思如沉到海底一般,深邃却不明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