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曾经让沈思年好不容易有了家的感觉的公寓,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变,仿佛主人只是有事外出,不久将会归来。
收拾,打包,搬运,她的东西一样不留,他的东西,包括他送的那些,她一样也不要,不到一个小时就一气呵成,连沈思年最后想多看一眼,都没机会,被安如砚连拖带拉地哄下了楼。
安如砚问她:“这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丫”
沈思年摇头:“不知道,反正也不是我的。”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来替你解决。”安如砚将房子的钥匙丢进了垃圾桶,转头问她,“还有什么不知道怎么处理的?”
沈思年悻悻地递上了何瀚宸那辆***包小跑的车钥匙,也被安如砚丢进了垃圾桶,他双手一摊:“好了,这下,你和那个混蛋就真正地翻页了。”
沈思年三步一回首地看着那个垃圾桶,安如砚扳过她的脸:“垃圾桶比我好看?”
沈思年咧嘴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后悔了,这房子和那辆车,卖掉也值不少钱。”
安如砚的指月复在她脸上轻轻地噌了噌,八成又把她当宠物了,他笑说:“没关系,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东边新建的别墅好不好?还是西边刚建好的酒店式公寓?至于车子,咱不要宝马,直接买大奔。媲”
沈思年摇头:“不要,我可不想靠男人养,我自己也有车。”
安如砚把她送回小窝,严赫和沈晓若正在搬家,房东的效率可真不是盖的,一个电话过去,放下饭碗,立刻就赶了过来。
搬完重物,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赶回公司,自从靳南性情大变之后,他们这两个副总也没什么好日过,安如砚是安如景的亲弟弟,姐姐惹的麻烦,他自然也不能逃避,严赫怕靳南殃及沈晓若,也只好什么都听他的,总之,自从巨蓝正式向靳氏宣战之后,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安如砚貌似说起过,真正挑起战端的,貌似是靳南,靳氏也不是非要在房地产业掺和一脚,还有好多可以投资的项目,他这么说,貌似也挺有道理的。
姐妹两一处一处地收拾,先从沈思年的小窝收拾起,沈思年不是多事的人,所以,她跟何瀚宸回来的时候,在机场看到安如景和赵默的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会儿,不知道是实在闲得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说了。
说完就立刻沈晓若的警告:“这事千万别对第三个人说。”
沈思年冥想了几秒:“第三个人,不用我说,那天他也在场。”
“何瀚宸不算,他以后跟我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了。”沈晓若很严肃地告诉她,“安如景跟赵默肯定有事,公司里也有不少人在嚼舌根,说她跟赵默是青梅竹马,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跟靳南结婚了。”
“没道理啊,他们之前挺恩爱的。”
沈晓若耸耸肩:“感情这事儿,谁说得准呢,没准儿是你亲表哥横刀夺爱拆散他们呢?”
沈思年一阵恶寒,不至于吧,靳南平时看上去还挺和善的,在总裁办那会儿还替她说过不少好话,最关键的是,他们两个人感情真的很好很好,但话说回来,感情这东西啊,还真不能根据从前来判断,之前不是还有不少人说何先生和何太太感情真好?他们不照样离婚了?
“姐,不是你说,不能管靳南叫表哥吗?”
沈晓若脸一板:“你这丫头就知道打击报复,走,去我那儿收拾。”
一处收拾完了,两人换了一个战场,对门的户型比她的小窝要大很多,虽然也是单身公寓,但单从面积上就要大出十几方,可再大也毕竟是单身公寓,怎么比得上靳家的大别墅,还有严赫个人的几处房产?那些房子就那样空关着,却在这里租个小房子来窝着,严大资本家还真是暴殄天物。
靳老爷子难道就不反对?真是怪人。
到了晚上,沈晓若说,她那里不开伙,所以,以后吃饭问题,都在她的小窝解决,冰箱里吃的东西不多了,沈晓若掌勺,沈思年打下手,严赫回来,坐吃现成的晚饭。吃完之后,他们两人回对门,沈思年仿佛回到了半年前,那时候没有何瀚宸,更没有何太太,其实,那会儿的生活,也挺好的。
大年初六,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想找吃的,冰箱里空空如也,能吃的,昨晚都被消灭了,饿着肚子还被留条告知:去买些吃的回来,做好晚饭等我们。
字迹清秀,无疑出自沈晓若之手。
沈思年觉得自己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保姆,去超市的路上实在无聊,就拿手机上微博玩,简丹在巴黎,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往巴黎跑,他说在那里,即便是大街上,都有时尚的气息。沈思年想起了他之前对自己的承诺,于是问他什么时候兑现每年一次的出国游,简丹很快就回了,他说:上次让你跟我来巴黎出差,是你自己放弃机会。
沈思年囧,原来,他说的一年一次出国游,就是跟他出国工作呀,骗子,绝对是个大骗子。
沈思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回:如果你愿意提前上班,明天就可以恢复正式工作。
想着自己反正闲着也没事,在家也是做牛做马,关键是,简丹这会儿人还在巴黎,要是明天上班,吃亏的是他,沈思年一口答应了下来,还回了个笑脸:明天早上八点半开工,别迟到哦!
于是,当了一天家庭保姆的沈思年,在大年初七这天,正式上班,她是八点二十分到的工作室,简丹随后也到了,看到她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何瀚宸留给你的遣散费不够用?这么着急赚我的钱?”
沈思年一个没站稳,这都是好几码事了,怎么可以连在一起说?她很耐心地一一解答:“老板,我没要何瀚宸一分钱,房子和车子的钥匙,被安如砚丢进垃圾桶了,他的卡,我放在他家里了,还有,我没有急着赚你的钱,是你自己说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提前上班,我以为,你是在暗示我,我都离婚了,得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应该有努力工作的自觉。”
“不错,觉悟确实高了很多,不过,你不用努力,之前是因为你已婚,我不赞成你接近砚台,我并不讨厌你,所以你现在既然单身了,你们可以在一起了,砚台光是他个人的家底都不比何瀚宸薄,有他在,你跟以前一样混日子就行了。”简丹云淡风清地阐述个人观点。
沈思年哀怨了,以前的她,难道就是一个混日子的主儿么?她想试着戳一戳简丹的痛,于是,她说:“你不早说,我要是知道自己可以继续混日子,也不会今天就来上班了,你也不用大老远急着从巴黎飞回来了。”
简丹依旧云淡风清地回答:“昨天那个时候,我已经在机场了,后天有场秀,我得准备一下。”
敢情,沈思年这是白高兴了?他明明就是要回来工作,八成是想让她来一起遭罪的吧,她翻出手机一看,那条微博上有他的所在地,“CharlesdeGualle”戴高乐机场!她败了,惨败啊。
“把卫生打扫一下,一个多星期没待人了,你看看这灰尘。”简丹一脸厌嫌弃地走向二楼办公室。
沈思年一模,桌上没灰啊,她拖出椅子,刚想坐下,楼上传来一声怒喝:“偷懒不给发工资!”
好吧,沈思年终于偿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在家当保姆,好歹也只要做做饭,没人管,没人监督,总好过在这里当清洁工吧!
一个早上都在跟清洁剂和抹布打交道,沈思年觉得鼻子里全是清洁剂的味道,就连中午叫的外卖咖喱炒饭,都带着那味儿,实在不怎么舒服,她不过就是干呕了一下,简丹就小题大做地把她拽去了医院,他是这么解释的:“要是你怀孕了,我可不会坐视不理,砚台不能帮别人养儿子,尤其是何瀚宸。”
怀孕?难道她自己会没感觉?简丹真拿她当白痴啊!
他们这样两个人,一个是未婚男青年,一个是离异单身女,谁也没有这方面经验,简丹一直红着脸,沈思年倒觉得还好,她貌似脸皮也挺厚的,除了在何瀚宸面前经常会脸红,其余时间,确实不太有。反正这是简丹自己找的麻烦,她就站在他旁边,挂号,交费,听医嘱,都让他去干呗,又不是她要来,别人投来怪异眼光的时候,她就顺势挽着简丹的胳膊,再冲他笑笑。
两人刚从妇产科诊室走出来,遇上了正好在对面看感冒的AMAY,AMAY脸色很差,沈思年很担心,上前模了模她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简丹说一起去吃饭,正好AMAY回家也不用自己开伙,沈思年自然很乐意,这样就不会是第一个到家的,不做饭也理直气壮。再说了,AMAY肯定也开心死了。
可AMAY却说:“不用了,我感冒,怕传染给你们,还是远离孕妇的好。”
“我没怀孕。”沈思年解释。
AMAY还是摇头,看看简丹,再看看沈思年,沈思年貌似明白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挽着简丹手臂的那只手,拉AMAY到一边:“事实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今天被他使唤打扫工作室,清洁剂闻多了,吃饭的时候干呕了,他是怕我怀着何瀚宸的孩子接受安如砚的追求,所以,硬拉我来的,我挽着他的胳膊,不过就是想恶心他一下。”
“真的?”AMAY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思年,在她点头确认之后,她才露出笑脸,“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好上了呢。”
“怎么可能,我才刚离婚哎,心里还痛着呢。”沈思年戳了戳自己的心口,“那,我们还吃饭吗?”
“去!”AMAY几乎欢呼。
晚饭的时候,安如砚也来了,一看就知道是简丹干的好事,再加上这一顿是简丹提议的,所以,一共一千三百八十块,不能怪她们狠,要怪就怪他平时请人吃饭的次数太少,外加,谁让他叫安如砚来的?
不过,AMAY倒是挺开心的,吃完晚饭,安如砚就说要回家,捎带着沈思年一起,剩下简丹和她,她没开车,然后,简丹就顺理成章地必须送她回家。
沈思年从后视镜里偷看他们,一直看到简丹的车在视线里消失,安如砚也没打扰她,等她收回视线,他才开口,让她努力撮合他们,还说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跟他运气这么好,能等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简丹要是想等沈晓若,肯定没戏。怎么?安少动听情话时间又到了,他不去当情感专家,真是可惜了,都能出口成章。
车子开到小区里面,找了个车位停下,然后,他步行送她到楼下,笑着对她说:“上了楼,记得开窗。”
沈思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上了楼,她还是打开了窗户,对面似乎有人在挥手,简直就跟个傻子一样,楼间距也不是那么近,加上沈思年视力不是太好,平时为了形象,不常戴眼镜,这会儿,她拿起眼镜戴上,一看,傻眼了,那傻子,不就是安如砚吗?乖乖,他这效率还真TM高,又一个放着豪宅不住,跑来租三十来方单身公寓的资本家。
这时,沈思年电话响了,一看是严赫,她接了起来,只听他说:“把窗帘拉上,虽然你姐说他不错,但这小子有滥情的前科,作为你亲哥,必须帮你把关。”
沈思年讪讪地笑笑:“哥,其实我根本不想回来,你认老妈吧,你认了老妈,然后跟姐姐结婚,我真想回W市去陪老妈,我不想这么早再婚,昏了一次,够我受的了。”
“当年那起车祸,我已经查到了处理的交警,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大,妈和外公之间,应该是真的有误会,放心,我很快就接你和妈回家。”
沈思年心里突然有些开心,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了,如果真的只是意外,那妈心中就不会再有恨,这么多年的心结也就能打开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回靳家,至少后面的日子,她会生活得很幸福,老爸在天上,也会很开心。
沈晓若洗完澡出来,严赫就挂了电话,他坦言不待见安如砚这回事,是他们兄妹间的秘密。
刚挂了严赫的电话,安如砚的电话窜了进来,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问:“刚才谁的电话?”
“我姐夫,我要睡了,晚安。”沈思年挂上电话,拉上窗帘,关了灯,洗个澡,躺在床上,这些天接受安如砚的一切邀约,是因为她害怕一个人的时候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人和事,身边有安如砚这么个活宝在,至少她不会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人前,她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可夜深人静时,她再也做不到,有些事,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容易释然,忘记何瀚宸,到底需要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整夜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然入睡,她索性起床抱着膝盖,坐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睡意,直到天亮都睡得很浅。
大年初八,周围的一些商户都选择在这一天开张,讨个吉利,沈思年被鞭炮声惊醒,早早地到了工作室,又被简丹催着去放鞭炮,他说虽然是提前上班了,但好歹也讨个好彩头,在来的路上,他也买了一串鞭炮,他自己明明就是不敢去点火,偏偏说什么他的手不能受伤,会影响店里的工作。
沈思年的手就不金贵了呀!她咬咬牙,正要去点火的时候,看见AMAY来了,就像救星一样,可AMAY看着沈思年摇头,虽然同情,但是她坦诚自己不敢点火,沈思年想到了一首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所以,她放过了AMAY。然后,文森也来了,一看沈思年那怂样,他朝她挥了挥手,拿出自己的打火机:“点鞭炮不就跟点烟一样吗,我来,你退下吧。”
“喳!”沈思年随即退下,她深深地觉得,文森好有男子气概,她一直膜拜了他整整一天,下班的时候,一听说他情人节要去祸害单身美眉,她对他的膜拜,也就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