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本来还想接着逛,却在出门的时候差点被三楼掉下来的一个花盆砸中,而提前收工回家,沈晓若现在是何等金贵的人啊,万一被砸个三长两短,沈思年有九条命都不够被追杀的丫。
沈思年回到家之后,还专门为自己的倒霉发了一条微博,从她的车胎被放气,到逛超市差点被货架砸,又到一下飞机被贼惦记,差点被狠揍一顿,最后是今天差一点被花盆砸破脑袋,全部牢***一起发了出去,一个下午,转播居然过百了,还有人拿她的不幸安慰自己或者朋友。
家里除了不玩微博的,就是已经忙到没有时间去关注微博的人。
交情一般的,只是在微博上留言评论了一下,清一色都是同情她的话。
真正来安慰她的,还是只有何瀚宸,他打来电话,把这些个没有他参与的意外的经过全部问了一遍,然后,让她尽量少出门,或者不出门,他会尽快完成手头的工作,回来保护她。
就算是武术冠军,散打高手,也都希望有一个男人能挡在她们面前,保护她们,再强悍的女人,也有一颗渴望被呵护的心,当然,沈思年这个跆拳道黑带也一样。
后来简丹也打来了电话,说了些落井下石的话,说她这是因为抛弃砚台得的报应,就这个极短的中心思想,简丹愣是扩充到了千字长文,说了二十分钟,才结束了通话。结束前,才说到了重点,还是不太中听的重点,他说:“以后走路留点心眼,不要跟个直头老虎一样,四周多看看,已经够傻了,再被砸一下,就该傻得天、怒人怨了。”
对于何瀚宸和简丹的忠告,沈思年谨记在心,国庆休假的这几天,她老老实实地在家陪外公,陪孕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七号下午,在严赫把她送到机场之后,她也是小心地走路,仔细地排除着四周的潜在危险因素。
沈思年刚出G市的机场,就接到了朱亦芝的电话,说何进病危,已经送进手术室很久了,她在电话那头哭得可惨了,沈思年实在不忍心回绝,只能从机场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G市有着全国诸多古色古香的名胜,奢侈品一条街,酒吧一条街也都充斥着古韵,比起C市一直走在潮流前端的那种激烈的时尚气息来说,G市似乎有些纸醉金迷,处处带着一种慵懒的感觉,就连坐落在南郊的全国最奢侈的,每一天的护理费用都赶上超五星级酒店的房费的医疗中心,也像是一座古园林,在这里养病,沈思年觉得,就没有治不好的媲。
到了门口,要不是朱亦芝早早地等在楼下,沈思年还真是会被保安拦下,进出这家医疗中心,必须有探视证,连保安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闲人免入”。
朱亦芝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憔悴,何进的手术刚刚结束,现在还在昏迷中,她并没有直接带她去见何进,而是选在一家咖啡厅,点了两杯冰拿铁。
沈思年这是第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地跟朱亦芝相对而坐,看着她这张原本雍容华贵的面容,逐渐染上了岁月的印记。
“思年,你今天能来,我很感谢你,既然瀚宸能为了你而决定回来继承何家的产业,那你就不再是置身事外的人了,在我和他爸爸的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儿媳妇。”朱亦芝说着,伸手握住了沈思年的手,沈思年完全吃不透她的话,“何瀚宸答应继承家业了?他不是去美国拍戏了吗?”
朱亦芝摇头:“这孩子应该是没有跟你说实话,他确实去了美国,但是他是去找赞助商,而不是去拍戏。”见沈思年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朱亦芝紧紧地拉住她,语气中带着恳求,“思年,听我说完,好不好?”
沈思年的心里再一次像是被打翻了什么,怪不得何瀚宸那些天那么奇怪,还让她好好拍电影,连带着他的那份一起,他为什么总是不跟她商量?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的泪水,沈思年点了点头,“你说。”
“何进起家的时候,借助过黑道的帮忙,所以,他们的老大,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公司的股东,也是现在的副总,这次何进在董事会宣布瀚宸继承他的产业之后,那个股东极力反对,瀚宸本想独自去美国拉回进韦集团里没有一个人能拿到的赞助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怀疑他的能力,可是,我们都忽略了那个股东身后的势力,你之前遭遇的意外,八成是他派人干的,他想用你来逼瀚宸放弃,可是只要瀚宸活着一天,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威胁,他不会放过你们的。”朱亦芝说着,已是泪眼如水。
“所以,何瀚宸回去,说他要放弃?何进就病发了?”沈思年顺着朱亦芝的话推测,朱亦芝颤抖着说了“是”。
沈思年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来介入这件事,或者,她该不该介入,仿佛何瀚宸并没有把她当成可以并肩的爱人,而是一只该保护起来的宠物。
“思年啊,何进得的是胃癌晚期,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对靳氏出手,逼瀚宸回去,虽然他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但他毕竟给了我们母子一个家。我现在夹在他们父子中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思年没有去看何进,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面对一个胃癌晚期的病人,她怕自己一时心软,去编造一些极难实现的善意的谎言,面对一个期待孩子继承家业的父亲,她又无法狠心地质问他,这些年你都对自己的孩子做了些什么?甚至连承认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踱步在院子的长廊上,感受到了让她有生以来最最茫然的恐惧,之前的那几次意外,她都以为只是她运气不好。现在回想起来,每一次都可能要了她的命,那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威胁。
她无力地蹲下,把头埋进了膝盖,直到双腿有些麻木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双腿的麻木,她险些跌了出去,好在身后的人扶住了她,这个人,却是夏萝拉。
眼前的夏萝拉挺着即将分娩的肚子,笑得十分柔和,不复往日的光彩明艳,眼中也没有了犀利的敌意。
“来看何进?”夏萝拉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
即便她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夏萝拉,沈思年还是本能地想甩开她的手,又怕伤到她的孩子,只好在她身边坐下。
“你不问问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沈思年翻了个白眼,“是谁都跟我没关系,反正不是何瀚宸的。”
夏萝拉依旧柔和地笑了笑:“你跟朱亦芝在咖啡厅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正好在你们边上那桌看杂志。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弟弟走了之后,我确实想夺回何瀚宸,可他还是说,除了爱情,他什么都可以给我,我甚至用死来逼他,我割过腕,还差一点就害死了我的孩子,当医生跟我说,你要是失去了这个孩子,就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要孩子了,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这一生都不能有个孩子,还能算是个女人吗?所以,我要这个孩子。”
然后,何瀚宸送她到了这里,起初的几个月,她天天闹着要见何瀚宸,有几次不得不注射镇定剂,有一次,她从床上摔了下来,差一点再一次永远失去她的孩子。她丝毫不掩饰对沈思年的疯狂的嫉妒,看着她跟安如砚那样幸福,她不甘心,所以,把安如砚的那些陈年的花边新闻寄给了报社,靳氏副总的花边新闻,哪家报社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大肆刊登?偏偏那家报社的某位上层领导人物,也曾经跟夏萝拉上过床,为了明哲保身,他们达成了共识,只要刊登安如砚的新闻,她就永远只当没有见过他。
沈思年松开的掌心再一次握紧,她一直以为那次的新闻是何瀚宸做的,而夏萝拉,又是不要脸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将那些龌龊的事情,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了出来,仿佛那些事情,根本都与她无关。
“后来,何瀚宸来看过我,他说,如果再敢对你出手,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他已经不爱我了,甚至,因为你,他恨我,可我承受不了他对我的恨,慢慢的,我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至少,我现在还有我的孩子。”夏萝拉轻轻地抚着她隆起的在肚子,眼神中,是一个母亲独有的慈爱。
“沈思年,你说,如果我现在跳到河里,说是你推我下去的,何瀚宸会怎么样?”夏萝拉指了指面前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