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懿说出去一下就回,这一出去就是三天不见踪影。
看着日历上的日期,罗莉僵硬的扯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明天就是你跟她婚礼的日子了,呵,你是想让我亲眼见证你们许下终生相守誓言的那一刹那吗?”
丢开手里的日历,罗莉忽然觉得浑身好冷,抱住膝盖,独自一个人傻笑,笑的连泪水滚落下来她似乎都不知道。
“樊懿,你好狠!既然不能跟我走下去,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
胡乱的抓着头发,罗莉一边又一遍的在心里问着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开始这么在乎起那个男人来了。
“莉莉,贾医生来给你做检查,如果没什么大碍,你就可以出院了。媲”
林丹司领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将整张脸埋在双膝上的罗莉,她的心也不免受到感触。
樊懿走了,跟上次一样走了就没回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主动说要走的,听漫漫她们说是樊懿的好友把他叫出去的。
她和樊懿相识时间不长,对他不是很了解,但她了解冷吟,深知冷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而樊懿是她的侄子,冷吟打包票说樊懿跟她一样言出必行。
但是,三天以来,不管是她也好,莉莉也好,还是冷吟也好,都联系不上樊懿,打他手机打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
想到罗莉刚经历一场浩劫,樊懿就出现三天联系不上的情况,这难免不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也为他的安全担忧。
“莉莉,别哭。”
来到床边,林丹司伸出手抚上她的脑袋,嘴里安慰着让她别哭,自己的眼眶也忍不住泛红。
每个母亲都有一种对子女的感应,虽然没看见罗莉哭,但她还是知道她哭了。
“小罗啊,哭虽然是一种情绪的发泄,但你得考虑一下你月复中的胎儿,如果你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就要多笑一笑。”
罗莉的事情现在整个医院基本都知道了,但她怀孕的事情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答应小白医生不说,但眼下这情景他是不说不行了。
“老贾,你说我女儿怎么了?”
林丹司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盯着医生的眼睛,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哦,是这样的,罗太太,你女儿有一个月的身孕了,作为医生,我本来不该对病人家属隐瞒我们的检查结果,可是……”
作为罗莉的主治医生,一边答应了不说怕影响罗莉的声誉,可这不说的结果间接导致了她的情绪不稳定,他真是骑虎难下。
“怎么可能?”
罗莉住院几天,主治医生都没有说过半个怀孕的字样,怎么临近出院了,却告诉她她女儿怀孕了。
“罗太太,你这反应……”
这次换医生感到有些诧异了:“难道你们做家属的不知道小罗怀孕了么?我以为你们一直都知道,只是担心小罗的声誉所以才让小白医生来跟我说不要把小罗怀孕的事情当众说出来。”
“……”
医生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生生的把林丹司给劈愣在了原地。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脑子里反反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
这个孩子是谁的?
是樊懿的,还是樊煜的?
◇◇
AK·汀斯蓝堡酒楼——
今天,万众瞩目的A市豪门樊家长子迎娶忻家独生女的婚礼在这里举行。
早在一个月前,酒楼就开始着手准备。
因着是AK集团新任总裁和AK股东忻琰之女的世纪豪华婚礼,全体酒楼工作人员都不敢怠慢,从1楼饭厅的装潢到18楼的客房布置,他们可谓是倾尽人力和财力。
由于酒楼临海而立,婚礼策划设计了一套海岸婚礼方案,站在酒楼门口,一眼便能瞧见那各种鲜花扎成的拱形花门,花门下是雪白的地毯,地毯两旁安置了足够上百人坐的凳子,凳子四周也是由一簇簇花团做装饰。
再来是地毯的尽头,是临时搭建的两级台阶足够让新人走上礼台,礼台后面是那湛蓝的大海。
这可谓真真的是面朝大海,春乱花开。
上午十点,宾客依稀来到了酒店,伴郎和伴娘和新人的父母做着接待工作,新郎和新娘分别在各自的休息室里做着最后的化妆和造型。
“大少,时间不多了,您看……”
“出去!”
樊懿狮子一声吼,化妆师和造型师吓得背脊上滚落一层冷汗,他们是拿人钱办事,可这会儿眼看都要十点了,新郎的妆啊还没画,发型啊还没弄,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大少……”
化妆师不死心,还想再试一次,看能不能把大少的妆给画了先。
“你他妈的再啰嗦一句试试!!!”
樊懿正在气头上,一脚踹在柜子上,砰地一声,紧闭的柜门锁芯卡死,柜门吱呀与柜子可怜巴巴的分了开,看的化妆师咬住手指胆战心惊。
“sorry啊大少,我们……”
造型师额头冷汗直冒,九十度鞠躬,拉住化妆师连话都没说完一溜烟的奔出了休息室。
出了休息室,靠着墙壁,拍着胸脯大口大口的喘气:“吓死我了,吓死了,太恐怖了。”
“老樊,你至于吗?”
看见化妆师和造型师像遇见鬼一样比兔子还跑得快,坐在沙发上的人无奈的模了模额角。
“你他妈给我闭嘴!!!”
樊懿转身狠狠的瞪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古某人,碧色眸子此时犹如海啸般凶悍的吓人。
“古隽诘,你他妈的有种!你知不知道这三天是他妈的什么概念?!”
三天,他被古隽诘带回樊家大宅之后,与外界整整失去了三天的联系,就连今天,他都还被人监视,手机、电脑统统都还被他老妈给保管着。
樊懿真的想不明白,他父母这么做算什么?古隽诘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逼婚?
樊懿越想越来气,整件事情要不是他古隽诘搞鬼,他能弄到穿上礼服还被人监视的地步吗?
“你当我是傻子好了,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概念。”
古隽诘扯开唇角毫无底气的说道,眼睑垂下,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神,看不见他此刻在想什么。
“不知道?哈,你他妈的竟然真的敢跟我说不知道!!!”
樊懿扯松领口上的蝴蝶结,他真他妈的要疯了,要被古隽诘给逼疯了!
“我告诉你古隽诘,要不是我看在你是我多年的朋友,我们在美国模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份上,我早把你丢进海里喂鱼了!”
樊懿指着古隽诘的头顶,恨得咬牙切齿,可以说他对古隽诘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是啊,我早就该被你丢进海里去喂鱼了。呵,其实喂鱼又算得了什么,你樊懿就算把我给碎尸万段,骨头渣子丢去喂狗,我都不会哼唧一声。”
默然的看着自己的指尖,古隽诘轻轻的笑出声,笑声中夹杂了多少无奈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求樊懿清楚,只求樊懿原谅。
“你说,究竟是为什么?”
四天前他就感觉到了古隽诘的异样,还不等自己问个清楚,他的一记拳头和手刀让他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他全身赤、果的和忻雪儿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房门还被锁死,窗户更是被人从外面给封死,恐怕古时候逼婚都没有像他这样悲惨的。
当然,樊懿气归气,但总不可能真的把他的哥们儿给扔到海里喂鱼。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解开蝴蝶结,随手扔到柜子上,他要听的是古隽诘把那个为什么给他说的清楚明白。
“为什么?”
古隽诘抬起眼,怔怔地望着他的眸子,嘴里重复着樊懿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那么做的?
古隽诘冷笑,坐直了身体,黑渊般的眸子看不见底,拳头捏的死紧,咬着牙齿,一字一顿:
“因为我六岁失去父母,被你父亲一手养大,我誓死只能效忠于他;因为我父母一生的名誉在你父亲手里捏着,我不能只要兄弟不要父母;因为伊凡是我们的心血,你父亲用它的存亡来跟做交换条件!这些理由,你觉得够不够,樊懿?!”
古隽诘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叫出了樊懿的名字。
天下没有哪个做儿子的不为父母考虑,也没有哪个公司的创始人愿意看见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有多少无奈他樊懿知道,但他父母和伊凡难道他樊懿就不知道么?
“……”
他父亲?果然是他父亲,他早就该料到会是他父亲。
在整个樊家,除开蒋怡就是樊志恒,他们夫妻一条心,蒋怡奈何不了他就是樊志恒出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樊懿最拗不过的就是他那冷面无情的父亲樊志恒。
呵,真好。
为了两家继续交好,他可以不管自己儿子是否愿意而动用这么损的招。
樊懿终于明白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性格而低估了他父亲的能耐。
想他和忻雪儿交往的那一天开始,不是他母亲管天就是他父亲管地,而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却一点主宰权都没有。
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婚姻,他拿来有什么用?
“老古……”
伸出双手,抱住古隽诘的双臂,一个用力,将他狠狠撞进自己的胸膛。
“好哥们儿,别难过。”
樊懿拍了一下古隽诘的肩头,古隽诘双眼情不自禁地有些发酸,他除了道歉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的对不起最好等我处理完了,说给我老婆听。”把他从怀里拉了出来,樊懿笃定的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锁骨。
罗莉已经跟他失去三天的联系了,算上今天就是第四天,依照他对罗莉的了解,她肯定以为自己不要她了,弄不好再见面,她又会给他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樊懿,我们之间不合适。”
樊懿的脑子里突然跳出罗莉的声音,而且还是她跟他断绝一切关系的声音。
光是用想的他都不禁浑身打冷战,但愿老天能够别再玩儿他,等他处理好马上就去负荆请罪。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门口有人把守,窗外也有人影晃动,按道理说樊懿的身手要解决把守的人应该是轻而易举,但他要顾及的东西太多,所以强行破门而出这条路想必他都不会选。
如果不强行逃婚,婚礼就只有照旧,那罗莉怎么办?
“老樊,罗莉……”
“我不是说了么,你要把对不起三个字说给她听,你哥们儿我的幸福全都在你手里捏着的。”
到这个时候亏得樊懿还有心思开玩笑,古隽诘搓了一把绷得太紧而僵硬的脸:“没问题啊,只要她不嫌弃。只是现在……”
“婚礼照旧,我会让他们如愿。”
樊懿碧色的眸子含着无害的笑,语气显得很平静。
是了,婚礼照旧,他会如他们的愿。
樊懿眼底的那抹笑唯独他古隽诘能够看的出来这丝无害到底有多么恐怖。
……
“时间差不多了,来来来,快点把新人给请出来。”
蒋怡看了一下腕表,面上带笑的招呼着工作人员把一对新人分别从各自的休息室里请出来。
“哟,蒋姐今天真是打扮的漂亮啊,连小妹看了都好生羡慕。”
今天,蒋怡月兑掉了平日里爱穿的紫色衣裙,换了一身瑰色雪纺长袖束腰连身裙,精致的妆容和满心的微笑令她年轻了十岁。
“贫吧,你不看看我多大岁数了。”挽住姐妹的手朝宾客席走去。
话说蒋怡表面上看似笑的轻松,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紧张。
她不是对今天这场婚礼细节担忧,而是对樊懿担忧。
樊懿那小子的命脉她拿捏不准,就怕他在婚礼中途又闹腾出什么事端。
时间差不多了?
坐在最后一排,冷吟抬起了头,头上的一顶贵妇帽将她的脸给遮了一半,没人认出她来,唯独她一身黑色跟婚礼现场格格不入。
她就说么,樊懿失踪三天,到处都找不到人,而樊家还淡定的准备着婚礼,樊懿不是今天的新郎还会有谁。
“懿,你真要娶忻雪儿为妻么?莉莉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连她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樊家大宅她不是没想过去,而是去了会让她想起很多不想去想的事。
哎,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如果命中注定樊懿要娶忻雪儿为妻,就算她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想不到好的方法来阻止。
冷吟沉沉的叹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祷告,她虽然希望一切顺其自然,但还是希望老天能够帮帮她可怜的侄子。
宾客就坐,神父到位,司仪拿着麦克风开始宣读婚礼各项流程。
“下面,是各位亲朋好友见证历史性的一刻,我们美丽的新娘正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向我们帅气的新郎。”
司仪抬起右手,高声指引宾客们回头,看向那一身似雪的新娘走上白色地毯,走向她命中的白马王子。
此时,婚礼进行曲在钢琴师灵巧的手指下,伴随海风悠扬的飘荡在空中,宾客们回首瞩目挽着忻琰手臂一步一缓走上白色地毯的新娘。
白色地毯铺的很长,忻雪儿面带微笑跟着父亲一步一步机械性的走着。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嘴角快要笑得僵硬了,要不是这些繁琐的仪式不能省,她想她肯定会用跑的飞奔到樊懿的身边去。
好不容易走到地毯尽头,站到礼台边缘,忻琰将臂弯里的手郑重地交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新郎的手里。
爱女心切的他在交托的一瞬间,老泪纵横,哭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一对金童玉女天生绝配,作为这次婚礼的主导核心,神父对两位新人微微颔首,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
“唔,还真够西方的。”
古隽诘悄然的走到了宾客席最后一排,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台上的神父动作,嗤之以鼻。
“不西方能叫西式婚礼么?”
冷吟摇了摇头:“你怎么不坐前面去,好歹是你好友的婚礼。”
“嘿嘿,我还真没认出来,原来是小姨啊。”
要不是冷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古隽诘还真的如他所说没认出来。
“懿结婚是你搞的鬼还是樊志恒夫妻搞的鬼?”
冷吟眼睛一直注视着前面,没有转头看古隽诘一眼的问道。
“呵,这个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双腿交叠,樊懿无奈的瘪瘪嘴。
他也没有说谎,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说不是他搞的鬼,但又是他把樊懿给带回了樊家,说不是樊志恒搞的鬼,但主谋又是樊志恒,所以,不好说。
“行吧,你不说我也不逼你,只是……”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神父手里的圣经已经念完了,再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接下来进入整个婚礼的高、潮部分。
神父一手托着圣经,一手左右分别指了指新郎和新娘,轻启嘴唇:“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没有。”
“没有。”
樊懿和忻雪儿异口同声的回答了神父的问题,樊懿很坚定,忻雪儿很娇羞。
既然新人都说没有,接下来就是电视剧电影里最为常见的婚礼台词和情节。
神父侧身看向新娘:“忻雪儿女士,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神父的话音落下,忻雪儿透过面纱望向身边的男人。
她今天是他的新娘了,梦寐以求了好久的事情今天终于实现了,她,好开心。
“怎么回事?”
台下宾客没听到回答,不禁小声议论,蒋怡更是握紧了丈夫的手。
等了半晌都等不到忻雪儿的回答,神父再次说出了问题:“忻雪儿女士,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
不等神父问完,忻雪儿娇羞的转回头:“我愿意。”
“真是个傻丫头。”忻琰掏出手绢擦拭了一下眼睛。
点了点头,神父转向新郎:“樊懿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樊懿抿唇含笑,愿意么?当然是……
“对不起,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