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湖恋 第二十三章 情牵梦萦

作者 : 13695330403

这一天的中午,天晴云淡,而使得阳光格外的炙热。路两边护路的柳树上,在皴裂的树身上,或是干树杈上,不经意地会看到挂在那儿的蝉的蜕皮。蝉用尾部的硬刺,扎破嫰树枝,将卵产于其中。在绿叶之间,会看到许多的干枝枯叶,就是在里面产了蝉卵的。随风刮折于地面,随雨水降入地下。吸吮树根的汁液,在黑暗的地下,有一个细白线头样的虫卵,长成成虫。钻于地表,趁黄昏或雨后,爬出到树上或草叶间,蜕皮成蝉。这个时候,有幸躲过大人孩子和蛙蛇等的寻食的,才会生存下来,繁衍下去。整个蜕皮的过程,即是成语说的金蝉月兑壳。蜕皮后,身子和羽翼,还是金黄色和柔软的,还不能飞。再经过半夜,或是出太阳前,身子变黑,翅膀舒展后,才会飞,尔后才会栖于高处。在月复下有两爿笛片的,能够发出响亮叫声的,是雄性的;反之不会叫的,人们叫它哑巴的,是雌性。蝉蜕,可以去火,是一味中药;蝉虫油炒后由于好吃,而说什么三只赶上一个鸡蛋。书上说,蝉虫在地下需数年或是十多年,才能长成。没有研究过,可是从一片新栽的树林子,二三年即会有蝉虫爬出来看,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这个夏天一旦接纳了它们,它们则用自己最美的声音,为这个季节,卖力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赞歌!就像集体合唱队一样,有一只领唱的,整片树林的蝉,即会跟着叫起来。受到什么惊吓,或是被鸟蛇的天敌,捕食了同伴,蝉的叫声会戛然而止。这也许就是成语说的“噤若寒蝉”的意思,也就有了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苟立光打从上次,在镇集上碰到芦芦母亲,听她和自己说了那一番,带有暗示性的让他模不着头脑的话,回来后,对芦芦又心猿意马了起来。整日的坐立不安!难道说,芦芦的母亲,真的动了心思,要成全自己和芦芦?

苟立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里间的床上,躺又躺不住,到外间,坐也坐不下。让屋外树上的蝉,此起彼伏,一阵阵地叫得他心烦意乱的。就下了楼,没有去开他停在车库里的车,而是从院子里车棚下停着的摩托车中间,推出自己的摩托车,骑上出了乡建筑公司的院子,直奔芦家洼而来。一路上,路两边树上的蝉,也不停歇地叫着。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有钱,反而无能,而致在婚姻和家庭上的失败!

很快来到芦希亭的家门口,下了摩托车,做贼也似的环视四周,并向北看了一眼芦华家的大门。街上静悄悄的,连个人也没有。即匆忙进了芦希亭家,在门道里心里又敲开边鼓,感觉没有底,犹豫着,耳畔之间响起了苟怀忠和自己说过的话:“我说这事不算完吧!芦芦母亲可能是动了心思?再加上那次集上,碰烂鸡蛋,碰巧你给解了围。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最后的一次机会!芦芦母亲要你去她家里,不能只是为了还上你给出的一百块钱?”

芦希亭家里,也是没有一点的动静。苟立光推着摩托车,来到院子里停好。看了看吊着苇帘的北屋门口,嘴巴下意识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这时,正在屋地当央席子上凉快的芦芦母亲,听到动静,隔着帘子,看到院子里苟立光一个人来了,脸上似乎得意地笑了笑。因为赤着上身,急忙到炕边扯起自己的褂子,骤在了身上,系好扣子。乡下大龄妇女,没啥内衣穿,天热没外人时,在家里会月兑去上衣纳凉;有的老年的妇女,更不讲究,在街边乘凉时,也会光着瘪塌塌的胸脯子。

刚好苟立光也走到门口,她忙把帘子掀开一条缝,把正要伸手掀帘子的苟立光,反而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外面的人看不到帘子里面的事情,而里面的人,却能看清外面。苟立光让热情的芦芦母亲,让进屋里后,按在椅子上。又去沏茶水,笑着和不大自然的苟立光说:“芦芦从上次走后,有好些日子没走娘家。你叔去村西,看他的菜园子,就你婶子一个人在家。吃了晌午饭,我才在屋里的席片子上,凉快一会儿……”

“唉……”苟立光应答着,由于一时还模不准芦芦母亲,让他来她家的真实意图,就不好妄自开口。

“今春上,在集上,你给大婶解了围,到这大婶还没迭地跟你道一声谢谢,这心里怪不安的!”

苟立光自己掏出一支烟,点着吸着揣度地说:“婶,其实,那不算个啥的!不为别的,谁让我和芦华哥认识呢!再说,别人也会站出来的!”

“围着看事的别人不少,除了你,哪有一个站出来的!那件事,都怨我走路不抬头,还抓破人家的脸和镜子,那个一百块钱,应该由我来出!欠下你的百十块钱,婶子能还上,只是欠下你的这一份人情,我没法还你呀!嗳,立光啊,我听说中学里的教学楼的活,批下来了是真的吗?”芦芦母亲说着,给倒了一杯茶水,端到苟立光近前。“渴了你哈水呀!”

苟立光伸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放回桌子上说:“啊……,是。刚批下来的,正在招标呢!”

芦芦母亲小心试探地说:“立光呀,婶子问你一句话,你得和我说实话!你是打心眼里真心喜欢俺家芦芦,还是只想和芦芦玩玩之后就算哩?你知道,你婶子就芦芦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不敢和你打赌呀!”

苟立光看到芦芦母亲听自己说,教学楼的工程刚批下来,正在招标的实底后,终于泄露天机,说出心里话。心下顿时觉得激动兴奋,却又自我克制地说:“婶,我、苟立光要不是真心喜欢芦芦,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你知道,我和芦华哥同岁,今年都三十四了,我和谁也玩不起呀!我也不想一个人再苦下去哩!”

“那……,言重哩!用不着赌咒发誓,你只要答应婶子几句话,我就成全你!”

“婶,你说吧!”

“第一,你要给你芦华哥中学里的工程!”

“其实,中学里的教学楼,本来就是给芦华哥的,是他自己找着我说不要的!”苟立光说。

“第二,你要在我这儿,先压着两万块钱!”芦芦母亲。

“早让我怀忠叔,给你拿两万块钱来,也是你没收!行啊,这没问题!”说着,苟立光点了点头。

“第三,这件事,你不能急了!芦芦的脾气我当娘的知道,宁折不弯!你开车也知道这个道理,转弯拐急了,是会翻车的!人物一理!”

“婶,你说得对!我立光一定依照你说的去办!”

芦芦母亲俯,在苟立光的耳朵上,小声地说:“大力那个傻瓜蛋,只知道一心扑在村里新建的厂子上,无心要孩子;他们没有登着记,拿不到女圭女圭准生证,芦芦还没有怀上王大力的孩子!我算准了,芦芦这几天有可能……。立光呀,你要是想办法叫芦芦,揣上你的犊子?那时,芦芦的脾气再倔强,再宁折不弯,可是,她的心软,也会让肚子里的孩子,扭转过来!也会答应我,回来舍了大力,和你结婚!加上我再在她近前,一哭二闹三下跪,四上吊的,还怕她不从了你!”

听了芦芦母亲的话,好像都给自己盘算好了似的,苟立光的心里,别提有多么得意,和心花怒放。赶忙点着头地说:“行啊,婶!教学楼的工程图纸,明天我就让芦华哥拿到手,把活接下来,尽快开工!”

“芦芦来了时,我让她去还你给出上的那一百块钱的……”芦芦母亲意味深长地说。

苟立光也心神领会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大天白日的,恰恰是芦芦最最信任,和最最亲近而不设防的母亲,策划着,为了儿子能干上挣大钱的工程,和贪图别人的钱财,为了所谓的让女儿过上好日子,即将自己的人格、灵魂和女儿自己选择的幸福,出卖给了一个地痞,一个恶棍;一个有了钱后,以为除了天上的太阳、星星和月亮之外,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买不到的魔鬼!

像缝纫机这样过日子,离不开的家具,结婚的小青年们,都会置办上的。小伙子不购买,女方也会从彩礼中,拿出一部分钱来买上的。芦芦的婚事,当初有爷爷做主,没让芦芦跟王大力家里要彩礼,和几大件几小件的。芦芦也没有和同龄的结婚的姑娘一样,彩礼一张口就是一两万元地跟男方要!有的姑娘,男家将女方要的大小家具置办齐了,女的还要去验收一下。芦芦知道王大力跟着姥爷姥娘过日子,很不容易,没有跟王大力要一分钱的彩礼,更没有要上像缝纫机这样不是十分紧要的家具。芦芦手上每每有了缝纫活的时候,娘家有一台用顺手的缝纫机,就拿着活到娘家来做。这台缝纫机,也是芦芦打的帘子卖了后,自己买的,母亲也早就许着这台缝纫机,芦芦买的,还归她自己。

几日后,芦芦来走娘家。也顺便来给王大力做一身西服,自己给割好的布料,已经铰好了样式,也撮好了边,是浅灰色的。芦芦的这一手好裁缝手艺,也是在前几年,到县城交了学费,参加学习班,跟师傅学的。

天色已晚,芦希亭吃了饭后,已去了村西菜园子里的小屋里,歇息着看守菜园去了。芦芦母亲洗涮了锅碗之后,刚才叫芦芦吃饭,没迭地,现在饭也凉了,就去东灶屋里,给芦芦切上葱花,另外煮了面条,还打上两个荷包蛋。看看西屋里,窗子上映出芦芦,在低头做着缝纫时的情形,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求于女儿,想让女儿就范,和王大力散了,回来再嫁给苟立光,所以对芦芦的态度,和说话的口气,都变了。想方设法地讨好着芦芦!用筷子调和一下面条,放嘴里尝下咸淡和香味,还觉得不够香,又滴上几滴香油,洒上切好的芫荽。这才端着碗,来到芦芦的西屋里,放在芦芦身边的桌子角上说:“芦芦,早做的饭,都凉了,我又给你下的面条,炝了锅,打了俩鸡蛋,给滴了香油,还切了芫荽,快趁热吃吧,啊!”

“娘,你还给我端来。我去洗一下手的!”芦芦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要去洗手。

“甭了,芦芦。吃面条有筷子,又不用手抓把拿的。快着吃了,要不挂面,一会儿就糗住哩!吃了,你好赶着给大力做衣裳!”芦芦母亲说着,又将芦芦按在了机子前的杌子上,坐了下来。

芦芦冲着母亲感激地笑了笑说:“娘,你也吃上一点吧,这一大碗,我自己吃不上!”

“娘才吃得饱饱的,你快吃吧!吃了,我好拿着碗,去刷一刷的!”又问吃着的芦芦。“香不香呀?”

芦芦点了点头说:“娘,香啊!听说苟立光还是把中学里的工程,给了芦华哥哥,已经开了工!苟立光和俺哥,总算没有白同学一场啊!”

“是啊是啊!”母亲知道是自己答应,想法成全苟立光和芦芦结合,儿子才捞着的工地,并且,让苟怀忠送到这儿两万块钱,先压着。所以,面对不知情的女儿,她显得既殷勤又极不自然。伸手拿起衣架上的做好的上衣,煞有介事地看着,掩饰着脸上的失态。“这褂子,又先做好哩!挺贵的布料,做成的好好的一件衣裳,我见他人们穿的也是,在后面豁上一道口子!”

芦芦笑了:“娘,西服上衣后面的开口,那叫开气!像你们过去穿的大襟褂子一样,两边不是也开气分衩吗!有的西服上衣,也有两边开气的。这是红燕叫着我去县城赶集,截的一块布料,给大力做一身西服;好歹也是一个厂子的厂长,不能出来进去的,总穿一身工作服!要买一身新的,便宜的料子和做工都不行;像样的一身一二百元!我自己做的,也不差哪儿!裤子还有一条腿没上完;做完了,也不耽误大力上秋穿!”

此时,听到女儿一口一个大力的叫不完。心想,一旦让女儿失去了王大力,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发疯,和钻了牛角尖?她甚至有一点儿良心发现,和后悔了!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有一丝丝儿的后怕!可是,要是不这样做,自己的儿子能干上好活吗?苟立光能在我这儿,压着两万块钱吗?耳畔又回想起了,苟怀忠来说过的一句话:女儿就和天上飞的鸟儿一样,哪儿好,就往哪儿落呗!

把一大碗面条吃了之后,芦芦又趴在机子上,忙碌开了。

“芦芦,有空了,去找一下苟立光,替娘还上他那次集上,给出上的那一百块钱!吃了早一点歇着吧!快做完了,甭着急累着!”母亲说完,端起空碗,从女儿的屋里走了出来。

“嗯。”芦芦应了声,又低头干她的活了。咔叽咔叽的缝纫机的缝合声,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就像一首小夜曲一样欢快。

不知道在冥冥之中,真的有灵犀之感,还是相亲相爱的人的心,本来就是相连相通在一起的?亦或是王大力的潜意识里,时时刻刻地在没有来由地为芦芦担着一份心。自从那一天在沙发上,啃完芦芦从娘家为他捎来的那根鸡腿,自己给芦芦读了一段杂志上,关于中美两个国家的姑娘,各自对婚前性行为的态度相互改变时,听芦芦说出那一句“啥事每每到了极端,就会走向另一面”的话,王大力就在自己的思想里,产生出一种,有一天会失去芦芦的可怕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多舛的命运,失去了父母,这两位至亲的人,再失去芦芦这个心爱的人,自己的人生,又是多么的悲惨,多么的不完整,和看不到未来!为此,在夜里,会时不时地做起恶梦来。不是王大力多心犯疑,是因为他从幼年就失去父亲,而母亲也不在身边的缘故,让他觉得人生是飘忽不定,和多变无常的!越是好的宝贵的东西,就越容易破碎和失去!

这一会儿,身处恶梦之中

的王大力,置身在雾气缭绕的河面上,和芦芦两个人赤身在水里游着泳。游了一会儿,即不见了芦芦。却听到不远的渊底,传出芦芦的绝望的呼喊声:“大力——,你在哪儿?我一个人害怕!”

“芦芦,我的芦芦,你在哪儿?甭害怕,我来啦!”王大力猛然向前游去,抓住水中芦芦的一只手。可芦芦,却像被一股什么巨大的力量,紧紧攫住,最终把他们二人的手拉月兑,水里再也不见了芦芦的身影。

转而王大力的梦境,又转换成了在芦湖里的芦苇中,王大力极力地用双手往两边,分着芦苇,搜寻着芦芦的身影。又听到芦苇丛中传来芦芦的呼唤声:“大力——,快来找我,找到我,和你说个好消息!”

“好来,你等着我!”王大力循声觅踪,却终也找不到芦芦的身影。一个人在芦苇中逡巡着,踟蹰徘徊,犹如一头困兽,仰天长啸。一声惊喊,王大力整个人,从噩梦中醒了过来。倏地从床上弹起,开亮了日光灯。嘴里还叫着芦芦的名字,一看身边床上芦芦的位置,空空如也。伸手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自嘲地摇了摇头,自语着说。“芦芦不是回娘家,去给我做衣服的了吗,干吗一惊一乍的?”从床头的烟盒里,模索出一只烟,点着了吸着。思忖着,事情都好好的,都挺顺利,没来由地做了一个这样的梦,让人的心里不踏实!人们说,梦里的情景,和现实正好反着。前一个梦反过来,应该是芦芦没有被啥么人拖至水底;第二个梦反过来,芦芦说和我说个好消息,那就不是啥好消息,应该是凶讯了!心想会是芦芦遇到了啥麻烦,而托梦给我呢?我如果不去,芦芦真出了啥事,我会无法原谅自己的!不行,我得去看看,才放心!不管出事,还是没出事。想着,当即不再犹豫,穿衣蹬鞋,推过车子出屋锁门;骑上车子,一头扎进了似亮还暗的幽幽夜色里。

在早先,大芦湖中间连通南北的交通要道,是一根官道。即像现在的国道。过黄河,北通京津,南达齐国故都临淄,和有旱码头之称的天下第一村的周村。要不怎么会有小说开头,清乾隆年间礼部左侍郎罗国俊,从大芦湖边路过,而写下的诗篇《过大芦湖》呢!每到饥荒年月,和兵燹四起时,匪患横行。平原地区,没有山头可依附,村庄稀疏的荒洼野湖,就成了他们的老巢。大芦湖中间,这根官道上,商贾客旅,不时遭劫。致使到了后来,虽然天下太平了,可是,荒洼野湖在人们头脑中形成的神秘和恐惧,还是挥之不去的!夏天时,两边是望不到边的芦苇,冬天时,两边是空旷的四野,只中间一条小路,一个人白天走过时,心里也会惊虚虚的;晚上没人结伴,单人独骑,常常是不敢从此路过的!

然而,此时的王大力,只担心芦芦会出啥事,把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知不觉,早已出村,穿过大芦湖,来到了芦芦娘家的大门前。到了这儿,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一惊一乍的,半夜三更的,人们都睡下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敲响了大铁门上的铁环。虽然只是轻轻地拍了三下,然而,在寂静的深夜里,还是显得很响,犹如擂鼓一般。

家里的狗,听到动静,早汪汪地叫了起来。带起周围乡邻的狗,吠声一片。一时让王大力紧张得就如同自己,成了盗贼一样。芦芦家的狗,咬着到了大门前,王大力在外边叫了声:“虎子,别咬了,是我!”青白色长毛相杂的虎头虎脑的狗,小名就叫它虎子。虎子也认出了王大力是熟人,就不咬了,周围的狗也都停止了吠咬。虎子到北屋门口叫主人时,老人们夜里觉浅,芦芦母亲听到动静,已醒过来披衣出门。虎子跟在主人的身后,到大门前。王大力知是芦芦母亲起来了,怕里面的人担心,忙说:“娘,是我,大力!”

“是你呀大力!深更半夜的,虎子一汪汪,大门也响的,可吓死我哩!有啥事呀,非这时来?”芦芦母亲开着门,一边说。

芦芦也已醒了,出来走到母亲的身后。

“娘,没有啥事,就是夜里睡不着,来看看芦芦!”王大力说。“芦芦呢,她好吗?”

“她好好的,早睡下哩!很晚了,还在给你做衣裳呢!”芦芦母亲开门,让王大力推着车子,走了进来。

芦芦的心里稳定下来后,知道王大力准是夜里想自己,忍不住找来了。母亲在后面掩齐大门,插上铁栓,看到两个人,相跟着去了西屋里,嘴边嘟嘟囔囔地说:“没出息的个样,芦芦白天不是才回来吗,一夜都离不开,真是个媳妇迷!”来到芦芦的窗前,想听一下二人说啥,又一想,王大力半夜里来,准有啥别的事情,不便和自己说?越听越让她听不下去,脸上臊得慌,忙说了句:“大力,早上别早走了,我早起做饭,吃了饭再走吧!”之后,忙去了北屋里,躺倒了炕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心想,不对,王大力难道闻到了啥味儿?感觉出啥来了?自己和苟立光暗里定下来的事,王大力都发觉了,不可能?尽管如此,还是让她感到心虚!心想,夜长梦多。就不如快刀斩乱麻!再没合眼,早早起来,做中早饭,叫起芦芦和王大力,一块吃了饭,王大力说厂里离不开他,打发走了他,芦芦母亲即催促着芦芦,带自己往镇集上来卖鸡蛋赶集了。衣服还没有做完,芦芦也就没有和王大力,一块回去。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说自己从没该人家钱,见了面没啥说没啥道的,白天黑夜老想着这事,一直放不下,逼着芦芦去苟立光的公司,找到他,把欠下他的这一百块钱,替娘还给他!芦芦被母亲逼得没有办法,自己身上又正好没带着这么多的钱,就从母亲手上,把钱接了过来,穿出人群,向苟立光建筑公司的办公大楼走来。

坐在办公桌子后面的苟立光,犹如揣了一只螃蟹一样,八爪挠心的。自从把工地给了芦华,将钱压在芦芦母亲手里,而自己却是连芦芦的一只手,也没有牵过,就感觉这事办得有些荒唐,太操之过急!芦芦母亲说让芦芦借着还钱,来找自己。还说让芦芦,揣上自己的犊子,就好办了!可是,咋样让芦芦揣上他的犊子,可真是让他绞尽了脑汁!又迟迟不见芦芦的身影,就心焦气燥的!

就在这时,芦芦却从敞着的门里,和天女下凡一样地走了进来。他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眨了几下眼睛,看清楚,芦芦就分明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叫了他一声哥:“立光哥,你正好在呀!”

“快来呀芦芦,我在呢!”苟立光急忙站了起来,说不个咋热情好了,把芦芦让在沙发上。“别客气,到我这儿,就和到咱芦华哥那儿一样!我们这些年的同学加朋友,早和亲兄弟没啥区别哩!”苟立光说着,从墙角的冰箱里,拿出好几罐饮料,替芦芦起开了两罐,递到芦芦的手上一罐。

不设防的芦芦,没有想别的,喝着冰凉爽口的饮料,掏出母亲给的那张一百元的钞票,给放在茶几上说:“这件事,俺娘一直放不下,今天借着集上,让我和她来赶集,撵着我来还你给出上的一百块钱!你收下吧,立光哥,要不,老人都快成了心病!我啥时来,都念道这事!”说完,芦芦就想站起来,往外走。

“见外了!”苟立光抓起茶几上的钱,硬往芦芦的手里塞,双手扶着肩膀,把芦芦又按在沙发上。芦芦执意不要。苟立光说。“这样吧芦芦,答应你立光哥,哈一罐饮料,哥收下你五十块钱,把哥给你起开的两罐饮料,都哈了,哥就收下你这一百块钱!”苟立光挡在芦芦的面前说。”常年不到我这儿,来一次不能连一口水也不哈!”

这时,到集上去买了一点青菜的苟怀忠,进了办公室,一看两个人正为还钱的事,争执着,当即心神领会说:“我还有点别的事!”就走了出去,到楼下大厅,给苟立光望风,挡驾生人,暂时先不要去苟立光的办公室。他深知,苟立光失去这次机会,再也没有时间争取到芦芦了!

芦芦也没有当个啥,喝完头一罐,又去喝第二罐饮料,还笑了说:“立光哥,你可真有意思!饮料是你的,钱也是你……”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芦芦既感到无端地困意紧逼,支撑不住,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

苟立光接过芦芦的话去,在芦芦的耳畔小声地说:“饮料是我的,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看到芦芦没有了反应,抱起芦芦来到里间,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苟立光作为一个成功者,应该说不是不聪明,恰恰相反,而是聪明过了头。和真理往前一步,就是谬误一样!也是钱多了,烧昏了头脑。然而,此刻他又显得异常的冷静!面对不省人事的芦芦,他反而不急了,先抽了一支烟。深思熟虑着,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整不好,会弄巧成拙,反而会失去芦芦!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一棵烟抽完,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脑子反而更加一片模糊。但是,**却愈加强烈。最终,兽欲战胜了理智!他知道,让芦芦喝下兑了安眠药的饮料,自己就已经欲罢不能了!随着双手褪去芦芦的衣裙,看着芦芦躺在床上白鱼一样的躯体,更是只有本能,而少理智了!在芦芦身上像狗一样动作的时候,却听到芦芦呓语地说:“……我爱你,我要给……你生儿子!我受不了……人们的盘问……和目光!”

“爱我,给我生儿子!对,就要给我立光生儿子!”愈加兴奋的苟立光,更是不能自持。“……大力,我爱你……我要给你生儿子……”听到芦芦说完了这句话,苟立光也控制不住地身子一哆嗦,沮丧泄气地从芦芦的身上,滚了下来随口骂了一句:“让你给大力生儿子!臭娘们!”苟立光给芦芦整理好衣裙,来到外间,点支烟吸着,还没有坐下,芦芦母亲挎着篮子,从外面找了进来。苟怀忠跟在后面,叫着老嫂子,说苟立光正忙,不便打扰!芦芦母亲不听他这一套,径直往里走。苟立光听到动静,迎出来,将芦芦母亲接到自己办公室。

此时,屋外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芦芦母亲问苟立光是不是真心喜欢芦芦,苟立光当时赌咒发誓说,不是真心喜欢芦芦,让天打五雷轰。刚刚才落下的一句话,即应验了,雷公电母地一顿刮啦,劈将下来。苟立光和芦芦的母亲,不敢对视对方,只有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清楚自己做下的事,一样也没有逃过老天爷的眼睛。如今,受到了天打雷轰,只求别再受到雷劈!雨中雷公电母打霹雳,土语里就叫打刮啦。

芦芦醒来,揉揉眼睛,发现母亲坐在自己身边,屋里开着灯。就不解地问母亲:“娘,咱这是在哪儿呀?”

听到芦芦说话,苟立光从外面走进来,解释地说:“醒过来了芦芦,哎呀,可把你哥我吓得不轻!刚才你咋的一下就睡着哩?想送你去院里,刚好你家婶子来了,说不要动,可能是你夜来晚上睡得晚,躺一会就会好的!”

芦芦感觉头脑昏沉,搜索着记忆,想起自己赶集,母亲让我来还他的钱,咋就睡过去一会儿呢?可是,听说母亲一开始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又不好疑神疑鬼的。几人来到外间,雨停云散。苟立光说让别人给你们,取回自行车,说下了雨,不好走,芦芦又才病了一会儿;你们村进村也是土路,雨后车子也没法推。苟立光执意去车库,开出自己的奥迪车,把芦芦母女送到了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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