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族长瞠目结舌,裴妼也太开门见山了,完全超出他的意料,她就那么肯定,自己会答应她的条件,要知道,王氏家族,就是皇族也不敢轻易招惹的。
王氏族长收敛起笑意,“既是如此,就请裴娘子说出你的条件吧。”
“听说你们王家有几座矿山,近些年都不太好,所以,我想和以合理的价格买下来。”
王氏族长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合理的价格,倒不如说,白送给她,裴妼和裴商,毫无相像之处。
“若是我王家不卖呢?”
裴妼淡淡一笑,“不卖就不卖,王家虽然号称士族之首,但是,这晋阳城并非只有一个王家,王家不卖,有的是人愿意将矿山卖给我。届时,王族长可不要后悔,我现在还能出一个公道价格,那时候,就只能是半买半送了。”
王族长想吐血了,裴妼的话,太伤人了。
裴妼知道,王家的矿山,每个都是日进斗金的富矿,现在强行让王家让出来,那等于是在他身上剜一块肉,所以,王氏族长的表现,很正常。
裴妼见王族长一直不说话,淡淡道:“魏晋时期,人生无常,朝堂恐怖,所以,人们对生命格外珍惜,看中个人和家族的生死存亡,国家的利益远远抛在后面,这无可厚非,但是,现在不是魏晋,是大周时期,纵然一个家族再强势,也远远比不上皇族,你觉得当今圣上会永远容忍你们这样永远嚣张下去吗?不瞒王族长,我裴家所有的生意,都有一半股份是太子殿下的。”
王族长大吃一惊,裴妼敢说出来,就证明这是真的,圣上眼看着就不行了,太子登基,可以说是近在眼前的事情,怪不得,裴家如此嚣张跋扈,放眼大周,还有谁家可以和裴家相提并论,即便是太子登基,只要有裴妼的生意在,皇族对他们的倚重就不会减少,还有裴蒙,最初就表明自己支持太子殿下,无疑,裴家永远是最大的赢家,除非,改朝换代,但,这可能吗?
王族长陷入沉默良久,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裴妼却没有耐心跟他说什么了,起身道:“王族长,你也是年过花甲的人了,看事情,应该比我们这些小辈要远得多,可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呀,其实,我们姐弟,一直想要拜访王族长,只可惜,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王族长猛醒,他知道,自己已经毫无退路,裴妼这一代,出色的男子找不出一个,但一个裴妼,足够了。
裴商老奸巨猾,把自己的暗势力交给裴妼,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只可惜,她已经婚嫁,否则,他愿意花费万金聘她做王家的主母。
不过,矿产毕竟是一个家族的产业,纵然身为族长,也无法一个人作出决定,所以,他决定,先让王权给裴妼道歉,首先让裴妼谅解这个混账东西。
谁料,裴妼并不接受王权的道歉,她冷冷的看着王权,又扫了一眼王族长,“王族长,将矿产卖给我裴家,远比日后被人败掉要好得多,我听说,王权在青楼还欠了五万两银子,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王族长闻听此言,不由得看向王权,王权脸色惨白,显然,裴妼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裴妼心知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嫣然一笑,“族长,我家十二郎手里,还有王权是万两银子的欠条,不如我今天回家以后,把欠条送到府上?”
王族长这次真的吐血了。
王族长觉得眼前一暗,吐了一口血出来,然后就昏倒在地。
裴妼命人找来两空法师,请他找人帮忙照顾王族长,不等王族长醒来,已经起身离开了因为她知道,现在,她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
王族长首先要清理内务,这恐怕要几天时间,裴妼不着急,因为王族长比她更着急。
用过午膳,裴妼跟两空法师道别,却并没有见到族长。
这次再出去,路上无人拦阻,裴妼决定,带着儿女再逛一会儿。
从一家胡人的店里出来,裴妼带着两个人进了一家小吃铺子,这里卖的是大食的风味,干果类的东西居多。
五颜六色的干果,吸引了两个孩子的视线,两人每样都想要,小胖手胡乱划拉着,手舞足蹈的样子,十分可爱。
就在这时,一帘之隔的里间,传来一阵哭声,哭泣的女子,似乎十分伤心,又不敢大声哭,抽抽噎噎,听了让人十分不忍。
听着她压抑的哭声,裴妼觉得心情也变得压抑起来,卖东西的小贩陪个笑脸,转身进了房间,就听见小贩踹了她一脚,女子倒在地上,然后,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在求饶。
不知怎的,裴妼心头一阵火起,给香荷一个眼色,香荷掀开门帘,快步走了进去,哭泣的女子已经满身伤痕,被香荷扶了出来。
裴妼发现,这个女子虽然貌不惊人,却有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她眼中含泪,晶莹流转的眼波,更加明亮,也让这个女子的脸庞,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裴妼皱起眉头,看向香荷,香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代替裴妼问那女子的身份,小贩被香云控制在房间里出不来,所以,她想说什么,或者想求助,是最佳的时机。
那女子犹豫一下,说了出来。
女子是王氏女,而且是嫡女,因为父母早亡,跟着叔叔过活,叔叔想把她许配给洛阳的薛家的嫡次子,孰料,两人还未成亲,对方就亡故了。
王氏女的叔父欠下了大笔的债务,对方也是世家子,因为好赌,至今尚未娶妻,后来得知王氏女还未婚嫁,就与王氏女的叔父商量,让王氏女嫁给他,债务一笔勾销。
王氏女结婚不到两年,就被丈夫轰了出来,因为她的丈夫,纳了一名妾室,对方是没落的世家女,姿色远在王氏女之上,又惯会哄人,所以,三天两头撺掇丈夫休了妻子,将她抬为正妻。
大周的律法有明文规定,以妾为妻者,徒一年半。
只可惜,赌徒丈夫已经忘记了这条律法,加上妻子其貌不扬,早就心生厌弃,所以,将妻子轰出家门,王氏女想回娘家,却被自家的婶婶轰了出来,无奈,王氏女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王氏女,在小贩这里做工,因为今天是阿爷阿母的忌日,若以,悲伤的王氏女,越哭越伤心。
裴妼让香荷把小贩揪出来,小贩战战兢兢的跟在香荷身后出来,鼻青脸肿的样子,十分丑陋。
裴妼哼了一声,让小贩给王氏女结清了工钱,便想带着她回家。
王氏女最初是不敢的,她没有容貌,没有娘家可依靠,这个女子,为何会救她?
裴妼的嘴角动了动,“因为你是王氏女。”
王氏女千恩万谢的拿着工钱,跟随裴妼走出小店。
裴妼上了马车之后,吩咐香荷给王氏女做两套衣服,再买一些胭脂首饰之类的东西。
香荷虽然不明白裴妼的心思,但是,对于裴妼的命令,从来都是毫无折扣的认真执行,所以,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让人去给王氏女买衣服。
回到府中,一向极有城府的香荷,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子,那王氏女,对我们毫无用处,救了她,给她一笔花销就是,为何还将自己卷了进去。
裴妼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香荷的眼睛,越来越亮,到得最后,香荷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娘子,此计甚妙,奴婢这就回全力支持娘子,奴婢现在就去准备笔墨纸砚。
原来,裴妼打算后天早上,以王氏女的名义,邀请晋阳城的是士族女郎到晋阳城有名的柳园赴宴。
裴妼的身份,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但裴妼从未公开露面,所以,人们想要拜访她,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王家的事情,算是给晋阳城的士族们一个警告,所以,裴妼打算在柳园办一个游园会,宴请晋阳城所有士族的女郎们。
王氏女心里没有什么主意,一切全凭裴妼和香荷的,这就让裴妼的计划,顺利了许多。
香荷拨给她两个丫鬟,王氏女却不敢贸然去用他们,从小养成的好习惯,让她远比很多统领的女子,两个丫鬟还以为这位王氏女,是冒充的,对方手脚麻利的干活,让人觉得,这位姑女乃女乃,是来坐牢的。
裴妼见她换了一身衣装出来,先是一呆,而后笑道:“王氏女,这件衣料,很配你的皮肤。”
恢复了世家女郎的身份,王氏女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就好像是春日里迎风绽放的第一枝,较弱柔美的迎春花。
裴妼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而后跟王氏女聊起了她的阿爷阿母,她的家庭,她跟族长的远近亲疏。
裴妼惊喜的发现,王氏女的阿爷,竟然是王家负责商队的头领,而且,精通海外语言,就是王氏女,也有这方面的天赋,王氏女会说五国话。
裴妼真心为此高兴起来,只要是对她有用的人才,她都会不择手段的留下,眼前这个人,就属于她一定要留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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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跑街道,又是跑学校,一整天都没时间,好在明天是周六,明天争取更新一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