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实行宵禁制度,日落以后必须返回自己的家。
有诗云:六街鼓绝行人歇,九衢茫茫空有月。犯夜是大罪。
但是,上元节却是例外。
国都长安城,十四,十五,十六三天都会打开坊市门,点灯庆贺,人们争相出外观灯,上元节的长安城,游人如织,摩肩接踵,火树银花不夜天,蔚为壮观。
十二郎在秋初的时候,就求着阿姊多画几幅画,设计一些新颖的灯笼。
即便是没有重生之前的裴妼,也是丹青妙手,最善于设计新颖的灯笼,现在有了玻璃,灯笼的样式,更胜从前。
今年,宫中采购了五万两银子的灯笼,妆点皇城,裴妼则免费给朱雀大街妆点了新颖的走马灯。
萧十一郎初一的时候,就来拜见了裴商和裴蒙。
裴妼得知以后,恨不得着人将他轰出去,气还未消,就听父亲说,让她十五的时候,和萧十一郎去街上走走,若是不同意,道观的事情,还得再延后。
虽然呆在家里很温暖,但是,行事诸多不便,而且,现在十二郎成了亲,阿母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了卢氏,卢氏对她太过恭敬,事事都询问她的意思,让她有种在别家做客的感觉,所以,裴妼恨不得早日搬出去别居。
对于父亲的威胁,裴妼无计可施,只好答应。
两个孩子早就被十四郎带走了,由大批的侍卫护着,裴妼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她生气的是周三娘的背叛,周三娘竟然跟着两个孩子去赏灯了,也就是说,她只能独自赴约。
天刚擦黑,萧十一郎就来了。
香荷笑嘻嘻的向她请假,她们姐妹忙碌了一年,也想到外边去赏灯。
萧十一郎就等在前厅,十二郎和妻子早就走了,裴蒙夫妻俩陪着萧十一郎说话,萧十一郎恭恭敬敬的坐着,身姿笔直,言语温和,让夫妻俩越看越满意。
两人恨不得女儿明日就嫁给萧十一郎,久不见裴妼出来,裴夫人命人去后宅催促一下。
裴妼已经换好了衣服,就是不愿意出门,坐在胡床上生闷气。
丫鬟进来,小心翼翼道:“娘子,萧家郎君来了,夫人催你快点出去,夫人说,他们也要出去观灯。”
裴妼长出了一口气,起身道:“走吧。”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真怕娘子不出去,不明白,娘子为何不喜欢萧家郎君呢,看起来,他比贺兰臻强多了,这个男人多阳刚,有男儿气概。
裴妼戴了帷帽,磨磨蹭蹭的走出来,裴夫人一笑,“大晚上就不要戴帷帽了,前两日阿母给你做的雪狐的帽子不是很好吗?”
裴妼瞪了一眼微笑着的萧十一郎,这个男人从前一直是冷冰冰的,像大冰块一样,今天怎么变了,她宁愿萧十一郎还是大冰块。
看着他的笑容,就想把他的脸皮撕下来,伪君子!
丫鬟将裴妼的帽子拿来,又将裴妼的惟帽收回去,有萧十一郎在,想来不会有登徒子敢看他们的女儿。
裴妼的衣装外边,罩了一件雪蒌,脚下踏了一双羊皮毛靴,即便是昨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也不觉得丝毫的寒意。
萧十一郎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两人都很忙,加上裴妼总是找各种借口,把事情推给周三娘去做,所以,每当萧十一郎满怀期待的想要见到裴妼的时候,见面时,总会失望的看着周三娘苦笑。
他以前给裴妼的印象太坏了,如何才能扭转这个局面,似乎很简单,裴妼已经把所有的路都堵上了,这一次,若非他厚着脸皮上门,依然见不到裴妼。
他们并无特别的目的,裴妼也不打算坐车,两个人出了府门之后,裴妼问道:“你想去哪儿?”
“各个坊都有自己的特色,我们边走边看吧。”萧十一郎微笑着说道,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只大绵羊,奈何,在裴妼的眼里,他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外边围了一圈侍卫,侍卫们看着两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约会,裴家娘子看到郎君,就好像看到仇人一样。
裴妼根本没有看灯的心思,今年,长安街上还有百尺高的灯,也有一圈圈的灯轮,但这些,都是她设计出来的,今年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首屈一指的灯,都是出自裴家,少女们在上元节踏歌而行,是为了找到如意郎君。
可她不需要,眼前就有一个想撵都撵不走,她怎么可能给自己添新的麻烦。
听着纷乱的歌声,笑声,裴妼觉得一阵头疼,扭头看了一眼萧十一郎,发现萧十一郎正全神贯注的看她,不由得一恼,“看什么看!”
爷娘不让自己带侍卫,现在想回家回不得,儿女也不在身边,裴妼觉得这个上元节特别凄惨。
萧十一郎微微有些脸红,好在天已经黑下来了,纵然脸红也看不清楚,“裴妼,我们去猜灯谜吧。”
“不去!”
“那你想去哪儿?”
“我想的事情,你能替我办到吗?”
“你先说。”萧十一郎可不会上当,裴妼有多狡猾,他很清楚,连阿姊都说,两个狡猾的人凑在一起过日子,肯定不会寂寞。
裴妼已经猜到他不会上当,也就懒得说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裴妼感到累了,恰好路边有汤丸的小摊子,不过人太多,已经没有位置坐了,很多人干脆端着碗站在路边吃。
萧十一郎看她的神情,便低声问道:“你想吃吗?”
“嗯,可是没有座位了。”有座位她也不会坐的,那些长条凳子,黑乎乎的。
萧十一郎挥了挥手,一名侍卫上前来,将一把折叠的胡椅打开,放在路边,请裴妼坐下。
裴妼愣了一下,萧十一郎笑道:“坐吧,带了两张。”
裴妼坐下,一会儿功夫,侍卫送上两碗汤丸,用的竟然是如冰似玉的青瓷碗,显然,这也是自带的。
侍卫把小贩的桌子搬过来,上面铺了一层油布,又铺了一层雪缎,裴妼低着头,不敢看萧十一郎,以前的她,的确很挑剔,但是,经历了前一世的困顿,她已经改变了很多。
萧十一郎的细心,超出她的想象,好像与贺兰臻在一起的时候,贺兰臻从来不注意这些细节,他们也曾在上元节出游,两人饿了,她想吃路边的汤丸,贺兰臻嫌不干净,哄着她走了一条街,找到一家酒楼,然后让酒楼现做,可端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吃下去的兴致。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沉迷在亲吻,欢爱之中,即便是她在吟诗作对,贺兰臻也会不老实的模来模去,扫了她的兴致,然后两人黏在一起。
吃人的嘴短,裴妼不好意思再冷着脸,但也不打算和他说话,两人默默的走路,偶尔看到新颖的灯笼,裴妼停下脚步,萧十一郎就在一旁等候,人越来越多,说是摩肩接踵也不为过,但萧十一郎总会让侍卫们围成一个圈子,即便是有人挤过来,他也能不动声色的将路人隔开。
偶尔,两人的手臂会触碰到对方,裴妼会马上闪开,却不曾留意萧十一郎眼底的黯然。
萧十一郎从来都不知道,喜欢一个女人,竟是如此的痛苦与折磨,却在心里,有比蜜还甜的喜悦,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甚至于,他开始理解阿爷与小妾之间的情谊,但是,理解不能与原谅,这一生,他都不会原谅为了独霸夫君而害死阿母的仇人。
若是裴妼,一定不会这样做。
人越来越多,几名侍卫纵然武功再好,也挤不过川流不息的人群,裴妼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温厚的手掌牢牢握住,挣扎了一下,就听见萧十一郎说:“这里人太多,不要挤散了。”
连着挣扎了几下,也不见他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裴妼明显的感觉到他手心出汗了,而且,他的手似乎有些僵硬。
被他一直握着的手,突然松开,萧十一郎环住了她的蛮腰。被人流冲着往前走的裴妼,已经顾不上太多。
心里暗恨萧十一郎不该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
她不喜欢别的男人碰她,相信萧十一郎感觉得到,她手心里的汗水,比他还要多。
她不敢信任阿爷阿弟以外的男人,这一生,都没有想过再嫁人,所以,她特意请了大周最有名的真人玄真子为她举行入道仪式。
她希望过了这一段路之后,人流会减少,可随着人群越来越拥挤,她已经气喘吁吁,这哪里是观灯,分明是闻别人的臭汗来了。
“萧十一郎,我不想走了,我脚疼!”
萧十一郎一直揽着她的腰,他心里极其紧张,就怕裴妼反抗,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他不想放开,一辈子都不会放开。
听到她脚疼,萧十一郎想也不想,带着她纵身上了树,穿房越脊,找了一个安静的巷子,这才落地。
经历过无数次艰险的裴妼并没有大喊大叫,直至落地,才晕乎乎的说了一句,“我要回家!”
“现在家里都没人,这么早回家做什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去,我没力气,还有,你离我远一点,登徒子!”
萧十一郎有点恼火,刚刚飞了一路,她也不曾说一句反驳的话,现在没事了,他就成了登徒子了,是不是真像侍卫们所说的那样,女人就喜欢用强。
他不想那样,两情相悦才是他想要的。
若是裴妼不愿意嫁给他,他不会强求,细水长流的磨她,用水磨功夫,将她拿下,反正不会放弃就是了,他甚至感激贺兰臻,没有贺兰臻的有眼无珠,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好。
足足缓了一刻钟,裴妼发软的双腿才算有了力气。
看看四周,也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干脆就坐在人家的台阶上,反正里面黑着灯,应该是没人的,现在这个时候,长安城的居民,都在观灯,谁会枯坐家中。
萧十一郎见她毫不在意的坐下,愣了一下,坐在她身边,“裴妼,为何讨厌我?”
“萧十一郎,满长安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你,为何非要娶一个寡妇,我有两个孩子,我不愿意让他们受到半点委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嫁给我,我会虐待你的两个孩子?”萧十一郎一笑,“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虐待他们。”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想嫁人,我只想和两个孩子过一生!”她有一种无力感,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的话,贺兰臻带给她的阴影,只要不死,就会一直存在,若真是成婚,她会不自觉的将他与贺兰臻相比较,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往事,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折磨。
她希望,贺兰臻能够从她的世界走出去。
“你口口声声为了孩子着想,可想过他们长大以后,需要父亲的时候,你该如何应对吗?”萧十一郎仰头看着如白昼一般红彤彤的天空,轻柔的说道:“我跟你说过幼年时的经历了,那时候,我一直渴望自己能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做我的阿爷,像所有疼爱孩子的阿爷一样疼爱我,但是,直至今天,我都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顿了顿,他轻声问道:“裴妼,你真的疼爱孩子吗?如果是,你就应该嫁给我!”
裴妼冷笑,“如你所说,那我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为何非要嫁给你,你不是和你的祖父说,我是最狡猾的人,非良善之辈吗?”
“就因为你不是良善之辈,所以,才需要我的陪伴,我会……”萧十一郎似笑非笑的说着。
“萧十一郎,你还不如说你脑门上写着四个字,我是好人!可我从来没觉得你是好人!”裴妼站了起来,“送我回家,我不想跟你出门!”
“你阿爷说过,今天子夜之前不必回去。”
“你,卑鄙!”
“裴妼,如果你买了一篮荔枝,其中有一个坏掉了,你会把整篮荔枝全都扔掉吗?”
“当然不会。”
“那么,为什么你会为了贺兰臻否定所有人,难道在你眼里,这个世界的男人,都不可救药了吗?那么,等你的女儿长大,是不是也不必嫁人了?”萧十一郎站在她面前,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过寸许,萧十一郎明显看出她的躲避,他不能任由她逃下去。
他双手搂住裴妼,“裴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相信我,我不是贺兰臻。”
“放开我,萧十一郎,你放开我,我不相信,当初贺兰臻不是也说过,一箪食,一瓢饮,一妻相伴,可那又怎样,刚几年时间,我就成了全长安城的笑柄,我讨厌别人同情的眼神!”裴妼忽然想哭,两世的痛苦,有谁能够懂,即便是儿子现在就在身边,她仍然无法释怀相距万里之遥的痛苦。
“妼儿,不要哭了,相信我,离开他不是坏事,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裴妼这才发现,自己在萧十一郎的怀里,猛地推开萧十一郎,抹去眼泪,“萧十一郎,我不会嫁人,绝对不会嫁人的,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蹲在地上,不顾地上的积雪,捂着脸抽泣起来。
萧十一郎心疼的抱起她,“好,我不逼你,不要哭了,我会一直等着你。”
裴妼不好意思的推开萧十一郎,每次都在他面前出丑,或者大吵,或者大哭,“萧十一郎,我真的想回家了。”
“好,我送你回去。”虽然今天两人的约会被破坏掉,但是,裴妼在他面前,已经开始放下坚硬的外壳,这算是算是好的开始呢。
两人从漆黑的巷子里往外走,裴妼因为害怕,不由得抓住萧十一郎的衣服,萧十一郎愣了一下,握住她的手,“等到了街上,我就放开你。”
裴妼也不敢说话,任由他握着手,两人手拉手向前走,两人的手心都汗涔涔的,可萧十一郎的心里,却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忽然,萧十一郎带着她贴在墙上,在她耳边低声道:“屋顶上有人,不要动。”
裴妼僵住了,屋顶上的人是要杀他们的吗?她可不想死在这里,而且,萧十一郎都没有带兵器,他们岂不是死定了。
每次和萧十一郎见面,肯定有倒霉的事情发生。
“你躲在门洞里,千万不要动,只要没有光亮,他们就发现不了你。”
萧十一郎只身往外走,他和裴妼的行踪,肯定一直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他们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裴冀,而裴冀真正想杀的人,只有他一个。
别人看不出裴冀的心思,他看得很明白,无论是谁,只要是敢惦记裴妼,只有死路一条,纵然是裴妼的伯父,他也不会放过。
他的腰间,缠着一条金牛带,十分结实,就是为了做防身武器用的,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或许,这次之后,他应该出手了。
裴妼紧闭呼吸,周三娘和香荷他们都是武功高手,武功高手,比寻常人耳聪目明,即便是轻微的呼吸声,他们都能听的很清楚。
萧十一郎能够保护她吗,她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他宁可事事靠自己。
萧十一郎没走两步,房上的人已经跳下来,将萧十一郎团团围住,虽然黑夜中,不能见物,但是,通过对方的呼吸声,他听得出,对方至少有五个人。
一对五,不知道能否顺利逃月兑,重要的是,他要裴妼安然无恙。
萧十一郎手中的金牛条忽然出手,对方听到风声,想要避开的时候,金牛条已经甩到了他的身上,因为运了真气在上面,金牛条就像是一根钢鞭,带着凌厉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五个人在巷子里施展不开,挥剑斩出,总会吉到墙上,萧十一郎心中一动,跃身往里跑,几个人往里追,裴妼等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人出来,她顿时明白,萧十一郎这是把人引开,让她逃跑。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定无人,便顺着墙根一点点蹭出去。
转到街上,因为有灯笼,街上很亮,来来往往的人虽然不如闹市区人多,但也足以让裴妼感到安全,她大喊救命,人们一听有女子求救,纷纷循着声音跑过来,裴妼伸手一指巷子,“有人杀我们,求诸位救救我们。”
“快点找金吾卫,刚刚就过去一队金吾卫。”也有胆子大的,干脆拿了木棍,竹竿等东西冲进了巷子里,这一冲进巷子,众人才发现,各家门口的灯笼都已经灭掉了。
里面的刺客听到声音,暗道不妙,一个个飞上墙头,屋顶,转瞬消失不见。
裴妼喊道:“十一郎,十一郎!”
萧十一郎的肩上受了剑伤,捂着伤口回应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有人提了灯笼过来,扶着萧十一郎坐在台阶上。
看到两人一身富贵,街坊赶紧找来金吾卫。
金吾卫自然是认得萧十一郎,见他遇刺,大吃一惊,赶紧从街上找了车,将萧十一郎和裴妼送回去。
车上,裴妼问道:“萧十一郎,你有没有事?”
“没事,还死不了,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一定要惊天动地呢。”
“就是,你现在知道你是一个克星了吧。”
萧十一郎微微一笑,“应该说,每一次都证明了,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每一次和你在一起都会出事才对,克星!”裴妼扭过头,无论他怎么辩解,都改变不了他是一个大克星的事实。
终于到了裴家的家门口,裴妼淡淡道:“在我家处理伤口吧。”
因为裴商身体不好,所以,宫中派了一名御医住在裴家,随时应对裴商的意外状况。
萧十一郎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人下车,看到萧十一郎身上的血,府邸的人大吃一惊,赶紧上前,裴妼吩咐下人赶紧把御医找来,为萧十一郎治伤。
御医很快赶来,给萧十一郎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家里人还没有回来,连两个小孩子都还没有回来,上元节的热闹气氛,一年只有一次,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玩不够。
裴妼看向萧十一郎,他的侍卫没有赶来之前,她只能陪着他。
裴妼问道:“你饿不饿?”
“还好,不过,我有点渴了,听说你的茶艺十分精湛,不知道能够看在救命之恩上,让我……”
裴妼不耐烦的打断他,“行了,别说了,我现在就给你煮茶,你想喝什么茶?”
萧十一郎笑道:“只要是你冲的茶都好。”
“霍山黄芽吧。”裴妼不断地翻着白眼,就算是萧十一郎为她受了伤,她也不能就此接受萧十一郎,如果可以选的话,她宁愿没有这一幕发生。
看着裴妼优雅的煮茶,萧十一郎唇角微弯,他相信,铁杵一定能磨成绣花针。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分析这次事情,萧十一郎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出门,等我查清楚真相,你再去道观。”
“你知道我去道观?”
“你请了玄真子,这么大的动静,谁能不知道呢,反正只有三年,我可以等。”
“三十年也没有结果的,萧十一郎,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裴妼给他倒了一杯茶,萧十一郎闻了闻,“真是极品好茶。”
裴妼没理他,只要爷娘回来,她马上就回房间去。
萧十一郎吸了一口冷气,好像很疼的样子,裴妼无法视而不见,只好问道:“很疼吗?”
“是啊,而且我有一点饿了,想吃小馄饨。”
裴妼只好起身招呼丫鬟,让丫鬟煮一碗小馄饨过来。
馄饨很快就端来了,萧十一郎的肩膀还吊着,肯定端不起碗来,喝茶的杯子小,可以用左手,馄饨碗可不行。
裴妼恨恨道:“萧十一郎,你是故意的吧,竟然敢让我喂你馄饨,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吗?”
“当然不怕。”萧十一郎笑道:“太烫了,别忘了吹凉再给我吃。”
裴妼忍着满肚子气,等到晾凉以后,才将馄饨喂给他。
“吃吧,吃吧,撑死你!”
萧十一郎笑道:“一碗馄饨怎么能撑死我呢。妼儿,我已经和玄真子说好,等他为你举办仪式的时候,我在一旁帮忙。”
裴妼扔下馄饨碗,大怒,“你说什么!萧十一郎,怎么哪儿都有你!我的事情,不许你插手!”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玄真子是我的师叔祖,你说,玄真子会不会听我的?”萧十一郎有些得意洋洋的说,“反正我和你祖父已经说好了,就允许你在道观中静修三年。”
“萧十一郎,既然是这样,我也跟你说好,这三年,你不要来打扰我,让我过自己的生活,若是你这三年,能寻到一名可心的女子,就早点通知我。”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三年,你也不能有别的男人,任何人都不行,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
裴妼气急败坏的将脚下的蒲团扔在他的脸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题外话------
这段写的不理想,加上今天病没好,可能明天会修改,先凑合看吧,不敢求票了,明天写多一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