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妼请蒙月姑进了自己的帐篷,梅和周三娘赶紧跟上,若是蒙月姑对裴妼下手,他们哭都来不及。
显然,两人是多虑了。
蒙月姑与裴妼面对而坐,蒙月姑在马提等下,细细打量裴妼,她想在裴妼的脸上找出一点瑕疵来,裴妼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着。
蒙月姑终于说话了,“裴娘子,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裴妼微微一笑,“月姑娘子洒月兑不羁,比男儿还要爽朗,我很是喜欢,不知以后我们可否成为朋友?”
“我还以为,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蒙月姑撅着嘴说道。
裴妼开心一笑,“我们现在当然是朋友。”裴妼当真是心花怒放,如果能和蒙月姑做朋友,意味着蒙家的事情,有了三分的把握。
不过,她现在想的是,为何蒙月姑要藏在野外偷袭?
提及此事,蒙月姑更加生气,“阿姊,我哪里是偷袭你们,他们都说,你是天下第一美人,我想看看天下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子,而且,阿爷说,即便是裴商亲自前来,他也不会违背祖训出山的,大不了,我们蒙家再搬一次家就是了。”
“月姑,你相信我能说动你阿爷出山吗?”裴妼有些促狭的一笑,“不若我们两个人打一个赌,若是你阿爷出山,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你看如何?”
“跟着阿姊做什么?”她一瞪眼睛,“我蒙家人是绝对不会为奴为婢的。”
裴妼一笑,这个姑娘,还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
“我把你当做妹妹看待,怎么会让你为奴为婢,不过,若是你现在嫁了人,我便不会强求。”
一说到嫁人,蒙月姑的脸苦下来,“阿姊,我我不想嫁人,可是阿爷非要我嫁人,那个混蛋,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可能是她对那个男人没有一点好印象,所以,蒙月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个混蛋,是我阿爷的徒弟,就住在我家附近,他跟着阿爷学武已经十数年,尽得我阿爷真传,阿爷说,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裴妼不由大感兴趣,问道:“那个混蛋他是谁呀?”
“君漠沙,他今年都十七岁了,可一天到晚像个没断女乃的孩子,整天围在我阿爷身边……”
裴妼一笑,“你今年可有十五岁?”
“阿姊,我看起来很小吗?”我模了模自己的脸,“我都已经及笄了。”
纵然梅不苟言笑,也被蒙月姑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周三娘松了一口气,她怕的就是蒙家心怀不轨,还好,事情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了。
“阿姊,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天亮以后,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裴妼点点头,笑着看向双眼依旧神采奕奕的蒙月姑,“我们正好有一个多余的帐篷,若是你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若是我想和阿姊住在一间房呢?”
裴妼淡淡一笑,“也无不可。”这时候,拉拢蒙月姑,想必到了蒙家,蒙月姑也能为她说上一些话。
裴妼,周三娘和蒙月姑住在一间帐篷里,三人虽然没有什么困意,梅还是催促着裴妼休息了。
翌日,蒙月姑和周三娘几乎是同时醒来,两人轻手蹑脚的走出帐篷,然后蹲在河边洗手洗脸,本质上说,两人是同一类人。
周三娘问道:“月姑,你阿爷凶不凶?”
“我阿爷对我很好的。”蒙月姑嘿嘿一笑,“不过,他不喜欢外边的人,所以,阿姊你要小心了。”
“莫非你们家还有什么刀枪剑林不成!”周三娘撇嘴不屑道:“我就不信,蒙家真是龙潭虎穴,旁人近不得。”
“我阿爷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大周的子民,他说我们是秦人,永远都是,所以,他绝对不会去做大周的子民。”
周三娘细细审视蒙月姑,忽然道:“月姑,你这次出来,你阿爷知道否?”
蒙月姑连忙摇头。
周三娘甩了甩手,甩掉手上的水滴,“我猜,他是知道的,你不过是蒙安试探阿姊的工具罢了,蒙安早就有意出山,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遇不到合适的人。”
蒙月姑怔住,她不觉得阿爷会有这样的心思,蒙家历代都是以做游侠为生,赚个几年钱,够一家忍几年的生活费用了,便不再出山,所以,即便是千两黄金一人头,也不见得能够请得动他们。
蒙家人作为这个世界上最贵的杀手,除了收取千两黄金,还有很多附加的条件,而且,这些条件,是兴之所至,客人在没有见到蒙家人之前,无法判断出蒙家人是否可以答应他们的请求。
还有一件事,裴妼是不知道的,贺兰静曾经打算找蒙家人杀了裴妼,可惜,她没有能力请得出联系蒙家人的线人。
蒙月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阿爷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阿爷不是这样的人,我们蒙家的祖训,阿爷绝对不会去违背。”
周三娘没再说话,蒙月姑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她生活的环境太简单,以至于,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就如同今天的情形,如果今天他们遇到的不是裴妼,蒙月姑可能早就命丧黄泉。
翌日,众人启程继续赶路。
天近黄昏的时候,众人来到蒙家。
蒙家位于大山深处的一个山坳里,此时正是山花烂漫时,大团的云雾锁住山峰,如锦绣一般的山花,在云海中若隐若现,脚下,是清澈的溪流,一路奔流而下,或浅唱低吟,或龙吟虎啸,美丽的鹅卵石在阳光的映射下,如宝石静静的躺在水中,放射着美丽的光芒。
裴妼顿时被这里的美景迷住,若非心中有事,她一定会驻足停留,吟诗作赋,抒发自己的万千感慨。
陡然想起了萧十一郎,她突然明白了,即便是没有那些秘密的任务,纵情于山水之间,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蒙月姑走了过来,“阿姊,在往前走,便是迷阵,若是没有我们家人领路,很少有人能够活着走出,即便是大虫,也少有活着出去的。”话音一落,她自己愣住了,她是一个简单的人,可简单不代表愚蠢,此时,她想起了周三娘的话。
若是阿爷真没有那层深意,怎么会让自己到裴妼可以轻而易举发现自己的潜伏着,这一环扣这一环,将一切都算计在了内里。显然,阿爷的确想要出山。
阿爷一直夸赞裴妼,周三娘,称他们二人是世间少见的巾帼英豪。
蒙月姑的眼神变得不自然起来,她喜欢理直气壮的出现在朋友面前。
裴妼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任由蒙月姑拉着自己的手,两只眼睛简直不够看的,恨不得也在这山野之间,盖上一处房子,做个田园妇。
思绪,只是一瞬间的溜号,很快,裴妼跟着蒙月姑的脚步,回到现实之中。
穿过迷阵以后,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世外桃源,正如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之中所说: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周三娘惊讶的看着这些人的衣着,显然还是秦朝时的样式,裹着头巾,身穿深衣的男子,随处可见。
裴妼亦是非常惊讶的四下打量这里的一切,若非有人带领,她相信,即便是老死山中,也不会找到这块美丽的地方。
蒙月姑回到自己家中,变得更加活泼,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跟她打招呼,蒙月姑一一摆手致意。
蒙月姑向裴妼解释道:“阿姊,这些人,都是我们蒙家的家将后代,他们世代与我们居住在一起,就好像一家人一样。”
蒙月姑的家,在这个村落的正中央,就地取材,用的全都是片青石,不过,有一件事,让裴妼颇感意外,蒙家的房子,竟然是玻璃窗。
金黄色的斜阳,洒在房子上,给整个院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鬓角微微有些斑白的男子,挺直身躯,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个茶炉,正悠闲自得的煮茶喝,裴妼只能就看到他的侧影,这个男子的侧影,极其完美,就像是世上技艺最精湛的工匠,雕刻出来的一般,尤其是他专注的眼神,忍不住让人想要跟随他的视线,走进他的世界,而此刻,他却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世界的王。
蒙月姑喊了一声,“阿爷,裴家娘子来了。”
裴妼微微一笑,向他行礼,“晚辈裴妼拜见蒙前辈。”
他抬眸看向裴妼,微微一笑,深邃的眸子,溢满长辈才有的温柔关怀,“裴娘子,请坐。”
裴妼都已经做好了三顾茅庐的打算,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裴妼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蒙安对于沉稳镇定的裴妼,很是欣赏,他亲自倒了一杯茶给裴妼,“裴娘子尝一尝,这是我们谷中自种的茶叶,丝毫不会比外边的茶差到哪里,早就听闻裴娘子是茶道高手,还请裴娘子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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