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周王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转道去见了陆可信这位大舅舅。同陆可信说了话,又去见了陆可明。陆可明如今已经有举人功名,前年成亲,如今妻子已经怀孕。论起血缘关系来,陆可明才算是最亲近的。不过周王还是最喜欢陆可信这位大舅舅。
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周王回到了皇宫。见时辰已经晚了,就没有去瑶华宫,而是直接回了端本宫。
进门之前,竟然见到安王在院子里。周王止住了脚步,“这么晚了,四哥还没休息吗?”
“月色正好,错过这样的景色,可就可惜了。”安王回头看过来。月色下,一个清瘦少爷,目光灼灼,让人无法直视。
周王讪然一笑,“弟弟没四哥这样的雅兴,今儿累的很了,又喝了许多酒。弟弟不打扰四哥,四哥自便,弟弟先回屋休息了。”
安王盯着周王,这让周王生出不妙的感觉来。安王笑了笑,“六弟是在怕我吗?”
“四哥真会说笑,四哥非洪水猛兽,弟弟又怎么会怕。四哥这是错觉。”周王一脸淡定的说道。
安王似笑非笑的,“既然如此,那为何六弟又将本王送给你的宫女给退了回来?是那些人伺候不好,还是容貌不甚满意,或者是性子娇嗔了点?六弟同本王这说,本王改日再送你合心意的。”
“四哥误会了,非四哥送的人不好。而是母妃早就警告了我,说是让我保守一心,不可早早失了精元。因为过早会对身子骨不好。故此那些女人弟弟暂时用不上,还是退回给四哥,四哥自己享用就是了。”周王大喇喇的说着,说的直白又坦然。
安王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六弟该早说的,如此本王爷不会送你使唤的人,直接送你一点笔墨纸砚岂不是更好。”
周王也跟着笑笑,“四哥说笑了。若是四哥没别的事情,弟弟先告辞。”
“月色正好,六弟何不陪我一起赏月。”
“弟弟粗人一个,又喝了酒,这会实在是没心思赏月。四哥雅兴,不如找几个人过来伺候?”周王说什么也不愿意同安王在一起。这人年纪越大,越发显得阴沉。同这样的人在一起,周王只觉着太累,累心累力,不如好好睡一觉养好了精神。
安王嗤笑一声,“既然六弟不肯,哥哥也不勉强。罢了,你下去吧。”
“多谢四哥。”周王没有任何耽误,干脆的离去。安王一直看着周王的背影,一直等到见不到人的时候才收回了目光。暗自冷哼一声,如今他们都即将成年,成年后要面对的同过去都不同。如果说过去的争斗是温和的,斯文的,客气的,那么将来的斗争则是血腥的,残酷的,甚至是你死我活的。
安王捏紧了拳头,任何艰难险阻都不能阻止他,该是他的谁也抢不去,就是周王和陆贵妃也不行。
咳咳……安王捂住嘴,生生将到嘴边的咳嗽给忍住了。若说有什么让他极度厌烦的,就是这具身体,太医说等到他成年后,身体会慢慢的好起来。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家事,或许是过去操心太多,即便如今到了成年的年纪,他的身体并没有比过去好多少。只不过看上去比以前好了那么一点而已。
安王凄惨一笑,他不会失败的,即便是这具破烂的身体也不能打败他。
忠郡王唐方继的嫡长子满周岁,大宴宾客,周王去了,陆瑾娘也让人送了礼物。场面很热闹,朝中不少人都亲自登门道喜,还有不少大臣派了家人送礼上满恭贺。忠郡王很兴奋,一整天都激动着,人人都看得出他脸上的得意之色。
忠郡王喝的有点多了,言行也放肆了许多。狠狠的拍在安王同周王的肩膀上,搂着两个小兄弟,“哈哈,今日本王高兴很。难道四弟和六弟赏脸,肯来喝一杯酒水。哈哈,你们尽管喝,酒菜管够。”
周王心中不耐烦,面上还维持着客气,“二哥不用特意招呼我们,外面还有许多宾客,二哥还是赶紧去忙吧。”
忠郡王大笑着,“六弟就是会为人着想,放心,陪兄弟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安王嫌恶的看着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冷笑一声,甩开忠郡王的手。忠郡王一时间愣住,没有反应过来。喝酒多了,脸红着,有点疑惑,“四弟干嘛?哥哥哪里得罪了你吗?”
安王冷着一张脸,很是嫌弃忠郡王,“今日是二哥的嫡长子周岁,也是皇家的嫡长孙,可喜可贺。咱们都是兄弟,不用讲究这么多。本王听说罗家今日也上门来了,二哥怎么不去亲自招呼?何必在咱们这里耽误时间,罗家可是二哥的母族,二哥可不能厚此薄彼。要知道,罗家能出仕,可是多亏了陆贵妃。不知道二哥有没有进宫去谢谢陆贵妃的大恩大德,好歹也是让二哥脸上好看了许多。”
周王皱紧了眉头,安王这是又想挑“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四哥还翻出来,岂不是同那些老太婆一样,啰嗦的很。”
安王眯起眼睛,转眼又笑了起来,“六弟谦虚,不过六弟是不是怪错了人。本王替六弟讨个公道,六弟也不愿意吗?陆贵妃为罗家做了这么多,罗嫔倒是会做人,可是咱们忠珺王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前还可以说年轻不懂事,如今都是做爹的人了,再说不懂事可就说不过去了。今儿我也不过是趁着这个机会提醒一下忠郡王,过河拆桥可不是什么好品德。”
周围安静到极点,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喝酒的也都放下了酒杯,看着三位王爷你来我往。这是要翻脸了吗?这也难怪,皇子们都成年了,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翻脸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安王开了这个头。毕竟安王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是个态度温和,长相斯文的人。
砰——忠郡王酒气上头,不管不顾的狠狠的在桌子上捶了一拳头,眼中冒着凶光,恶狠狠的看着安王,“四弟今日是什么意思?不给哥哥面子是吗?”
“弟弟不敢?二哥的威风无人能及,弟弟只能避其锋芒。”安王嘴角微翘,笑了起来。
周王不忍再看,一见安王这笑容,他就知道安王开始在算计忠郡王了。谁让忠郡王喝多了,反应不过来。周王悄无声息的退后两步,适当的时候退出这场战火也是可以的。安王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周王,似笑非笑。既然大家都在场,又怎么可能让周王独善其身。
忠郡王正在气头上,加上被酒气一冲,当即冷笑道:“你知道就好。四弟,我知道你是皇后所出,是嫡子,身份上你都高咱们一头。但是哥哥不服。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有什么资格在宴席上说三道四的。啊,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别以为有皇后替你做主,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忠珺王的手指朝安王指着,差不多都快戳到安王的头上。
安王贴身太监站出来,怒斥道:“请忠郡王主意分寸。咱们王爷不是可以认你欺辱的。”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狗奴才,给本王滚开。”忠郡王抬手朝贴身太监打去。太监不查,被打了个正着。太监捂住脸,满腔怒火,眼里全是愤恨之色。安王挥挥手,太监低下头,藏住眼中的光芒。总有一天这巴掌总要讨回来的。
安王不退,还上前一步,“二哥好威风,要不要连本王也打?是不是周王你也能打?反正陆贵妃为罗家做的一切,你也不在乎,不是吗?”
周王皱眉,这个安王是打定主意不放过他吗?
忠郡王眯起眼睛,呵呵一笑,“四弟,我知道你厉害,读书厉害,口才了得,先生和父皇都喜欢你。可是那又如何。你是弟弟,这辈子都是我的弟弟。我才是长子,你懂不懂。你的人当着本王的面大放厥词,大闹宴席,莫非本王还打不得了。区区一个奴才,打了就打了。”
安王笑了起来,“二哥好生威风,弟弟甘拜下风。”说着,抄起桌面上的酒杯,就着酒杯里的酒水就朝忠郡王的面上泼了去。
天啦……
啊……
这……
人人张大了嘴巴,这热闹闹的可就厉害了。这是真的要翻天了吗?
忠郡王被泼了个措手不及,伸出手一把抹干脸上的酒水。目光如狼一样,死死的盯着安王,拳头攥紧,举起,人人屏住呼吸,这是要直接动手吗。
“殿下,使不得啊?”还是有清醒的人,忠郡王的心月复门客得知消息后,急忙赶了过来,正好赶上这一幕。“殿下,万万不可。闹几句嘴就行了,可不能动手啊。殿下一旦动手,这有理也成了没理,殿下一定要三思啊。”
众人纷纷点头,此时的确要三思。
安王却觉着火候还不够,干脆火上浇油,腼腆一笑,说道:“二哥这是怎么了?不是要打我吗,动手吧。弟弟就站在这里,等着二哥的拳头。怎么,二哥怕了吗?”安王嘲讽一笑,“今儿过府,不光是见识了二哥过河拆桥的本事,更是见识了二哥外强中干的一面。光说不练假把式,若我是二哥,这一拳头干脆的打下来。”
忠郡王眼睛瞪圆,恨不得生吃了安王,“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
安王脸露讥讽之色,其意思不言自明。
就在忠郡王受不了挑衅,想要动手的时候,周王不再独善其身,手稳稳的搭在忠郡王的肩膀上。多年习武,用足了力气的周王,也不是忠郡王能够轻易摆月兑的。忠郡王回头看了眼周王,眼含警告,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他不会对他客气的。
周王笑笑,“二哥可别冲动。四哥身体不好,你这一拳头下去,四哥半条命都没了。届时皇后娘娘非得找你拼命不可。弟弟知道二哥你有种,也知道二哥你什么都不怕,不过你不怕皇后的话,好歹父皇那里你也要顾忌一下吧。难道二哥还想第二次被放到庄子上去吗?这一次,可不是几年就能回来的,说不定下半辈子都要庄子度过。当然若是二哥真要动手,弟弟也不阻拦。不过二哥可要想好了这一拳头落下去的结果。”
忠郡王冷汗直冒,他已经从醉酒中彻底清醒过来。周王说的没错,这一拳头落下去很简单,但是落下去后的结果却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
安王嫌弃的看了眼满头冷汗的忠郡王,又瞥了眼周王,闲闲的说道:“六弟脑瓜子就是灵活,本王还以为你今日是打定了主意看热闹,没想到你也会忍不住站出来。只可惜你的忙白帮了,人家根本就不会承你的情。这会最多说声谢谢,过后全都忘记,谁还记得你今日相帮之情。”
周王模模鼻子,笑笑,“四哥还真是关心我,弟弟多谢了。只要四哥以后少说几句话,少挑拨离间,我想弟弟的日字也能过的极为轻松的。”
安王眯起眼睛,“六弟可别本末倒置了。”
周王笑笑,没吭声。
忠郡王清醒过来,总算有了反应,冲安王吼道:“老四,今日你挑衅本王,本王记住了。六弟,哥哥承你的情,多谢你及时提醒我,让我没有犯下大错。你放心,今儿太忙,改日我定会登门道谢,绝对不会像别的人那样表面纯良,暗地里鸡鸣狗盗,什么腌臜事情都做的出来。”
安王眯起眼睛,目露凶光,这人竟然敢说她是鸡鸣狗盗之辈,真是岂有此理。不收拾他一顿,他是不知道好歹的。
周王尴尬一笑,“好说好说,二哥记得今日的话就行,别的就算了。”
安王笑出声来,“二哥既然今日故作大方,何不连带之前的事情也一并办了。陆贵妃为罗嫔还有罗家可没少操心,好歹二哥也是受益者,二哥怎么不做做表示。即便你不方便去瑶华宫亲自道谢。今儿六弟就在跟前,二哥好歹也要对六弟做点表示吧。”
一直作壁上观的宁郡王唐方纶拍手大笑道:“四弟这话说的没错,二哥,你好歹也要有所表示才对。否则下次陆贵妃可不会再帮罗家帮罗嫔。”宁郡王唯恐天下不乱,真正是添乱。
周王回头,冷冷的瞥了眼宁郡王,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宁郡王暗自吐槽一句,靠,真是见鬼了,这小子的眼神也太有杀气了,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宁郡王讪讪然,竟然被一个小子的一眼就看的失了勇气,真是丢人。这让他也没了兴趣继续添乱下去,反正他就做他的太平王爷,几位兄弟要闹就随他们去。反正他是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雄心壮志同这些人争抢。
安王笑笑,“二哥,弟弟说的可对?好歹表示一下吧。”
周王也跟着笑道,“四哥管的可真够宽的,我母妃都不计较的事情,再说了都过好几年的事情,四哥这么关心作甚?你可是皇后所出,是嫡子,是咱们兄弟里头的头一份,你这么斤斤计较,岂不是丢份。四哥,今日这里这么多人,事情传出去,可是对四哥的颜面有损。弟弟劝四哥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六弟真是不识好人心,哥哥豁出去脸面为你讨一个公道,你不感谢就罢了,还对我落井下石。六弟,这可不是为人之道。”安王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周王笑笑,并不在意安王的说辞。反正凭借安王那张嘴,他是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将黑的说成黑的又有什么奇怪。“四哥好意弟弟心领了。可是四哥一番好意,却是好心办坏事。今日是二哥大喜的日子,大家开开心心来给二哥庆贺,可是就是因为四哥你的一点私心,让这场宴席成了一出笑话。四哥,这样的好意弟弟可是消受不起。还请四哥下次免了了吧。四哥下次要针对谁的时候,求你可别再拿弟弟做筏子,弟弟人微言轻,人小力薄,可禁不起四哥你这么一而再的摧残。”
忠郡王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安王,他想拉周王下水,却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果被周王反击一口。这两个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忠郡王打定了主意,今日不管别的,他要同周王联合起来一起打压老四的嚣张气焰。别以为是嫡子,长了一颗聪明的头脑,就可以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在座的没有一个蠢人,他有什么资格玩弄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忠郡王冷笑一声,“六弟说的不错,老四,哥哥劝你还是别再自作聪明的好。今儿你坏了我的心情,坏了我的宴席,我大人有大量,也不同你计较。不过没有下次了,若是下次四弟再这么胡来,就算是闹到父皇那里,哥哥也会追究到底。”
安王一脸无辜的看着忠郡王,又瞥了眼周王,“本王好心好意,没想到你们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倒打一耙。六弟,我为你出头,你觉着我是拿你做筏子,是在害你。你不识好人心,我也不计较了。可是你也不该联合二哥来打压我。二哥这些年所作所为,你也是看在眼里的。私底下你也没少说二哥的不是,今日你大度,你要拉拢人心,就将我推出来做了恶人。我是做哥哥的,这一点我也不同你计较的。但是你的立场,你的言行,太让我失望了。六弟,我希望你不要被一时的利益给蒙蔽了双眼。父皇一直教导我们要立身正,而今日六弟你却让我大开眼界。我与二哥纷争,你倒是在这一出纷争中游刃有余,说起来六弟你才是今日真正的赢家。”
忠郡王不动声色,却也没有为周王出头。
周王不甚在意的笑笑,“四哥的口才,弟弟早就见识过的,今儿又是一次大开眼界。孰是孰非,若是真要争出个输赢来的话,不如咱们去请父皇做出评判。看看父皇对咱们今日的言行会做出如何评价。”
安王冷笑一声,周王以为他会怕了去见皇帝吗?笑话。“六弟这主意不错,孰是孰非,父皇自有判断。只不过我很担心二哥是不是也有同样的胆子,同咱们一起去面见父皇。”
忠郡王讥讽一笑,“老四,你今日坏了大家的兴致,还要害我到父皇那里受责罚。老四,你未免也太看轻旁人了。今日孰是孰非,不用到父皇跟前就能说个清楚。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不该在今日,在这个场合闹起来。你敢闹,本王就该接招。本王就怕老四你的小身板能不能承受得起父皇的雷霆大怒。”
安王轻咳一声,淡然一笑,“我的身体不劳烦二哥操心。”
“如此就好。闹了这么久,老四你不累吗?我看你脸色难看的很,还是尽早回宫让太医看看吧。否则若是出了事情,我可是承担不起皇后和父皇的怒火。”忠郡王一脸阴沉,他真是恨透了安王。人不到,心眼倒是多的很。处处算计人,也不嫌累。难怪身体好不了,就是因为心眼太多的缘故。
安王的脸色的确不好看,很是苍白,当然他的脸色同健康的人比起来根本就没好看过。“二哥有心了,既然二哥这里不欢迎我,那我就先告辞。不过二哥今日的威风弟弟可都记在心中,你打了我的人,改日咱们再论此事。”
安王风度翩翩,即便没能达成最终目的,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安王看着周王,“六弟不走吗?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周王对于安王脸皮厚这一点,真是佩服之极。之前两人还在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更十辈子结仇的仇人一样。转眼安王就可以笑得那么真诚自然的问自己要不要一同回宫。看看周围的人反应,就可以知道大家心中的想法。安王拿得起放得下,风度是一等一的,比起忠郡王这个喝酒闹事的人来说,真是好太多了。即便是安王挑起了事端,也不影响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这就是人精子,绝对的高智商。
宁郡王戳了下始终在闷头喝酒的韩王,“你也不知道说一句。”
韩王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了眼眼前的场面,压低声音笑道:“说什么?我能说什么。看戏就好。”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是不掺合进去的。还是跟在安王身后才有肉吃。反正今日这样的场合,安王爷不需要他助阵,因此他也不担心回去后被安王算账。
周王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他也打算向安王学习,脸皮厚一点,风度好一点。冲安王咧嘴一笑,“既然四哥相邀,弟弟不敢不从命。二哥,今日扰了你的宴席,弟弟心里头很是过意不去。还请二哥原谅。改日弟弟一定亲自登门赔罪。”
“六弟客气了,是我该登门赔罪才对。”忠郡王笑呵呵的,他同周王的联合是临时性的,周王走了也好。这两个人精子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担心有人捣蛋。
宁郡王同韩王也都站起来,“那咱们也走了吧。天色不早,早点回去醒醒酒。二哥,告辞。”
“慢走。”
安王同周王并排走在一起,韩王同宁郡王跟在身后,四人带着各自的贴身太监和护卫朝大门走去。一路上,众人纷纷起身让路,神情复杂的看着几位王爷。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乾德朝争储之战真的开始了。鹿死谁手,谁能最后问鼎那个位置,谁也说不准。各有各的优势,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安王同周王走在一起,两人一边笑着,一边悄声说着话。周王说道:“四哥每次都来这么一出,不觉着烦吗?莫非在四哥眼里,人人都蠢蛋不成?”
“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六弟你绝对不蠢。我也想问一句,六弟次次同我唱反调,很有意思吗?”
周王笑着,“对啊,我觉着很有意思。四哥哪次不耍手段,不搞阴谋,我自然不会同四哥唱反调。父皇时常告诫我们,为人处世要有原则,即便是耍手段,也别落了下乘。四哥这么爱耍手段,不过在弟弟看来,真正是落了下乘,着实不智。”
安王回头看着周王,笑的灿烂无比,“本王还记得在王府的时候,想起父皇那时候的处境何等艰难。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咱们也都长大了。六弟,你说是不是?”
安王笑着,上了马车。对周王并不多做理会。
周王呵呵一笑,安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父皇当年处境艰难,废太子立身正。结果废太子被废了,成了阶下囚,最后连命都没了。父皇用尽了阴谋手段,终于荣登大宝。阴谋手段下乘不下乘不要紧,关键是要好用。周王看着安王的马车,这人还真是敢说。他以为他是谁,他是父皇吗?他有父皇的手段和魄力吗?以为父皇用阴谋手段能够荣登大宝,他就可以复制父皇的成功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周王也上了马车,同这么一个偏执的疯子交手,真是让人痛并快乐着。他们走着瞧,他会用事实告诉安王,手段可以相似,但是成功不能复制。他会告诉他,光凭阴谋手段,赢不了这场战争。
瑶华宫内,陆瑾娘同乾德帝正在翻开资料。这些都是内务府选出来,适合尚公主的人选。长安大了,到了该出嫁的事情,陆瑾娘从两面前就开始筹谋此事,如今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究竟该选谁来尚公主。
陆瑾娘笑着问道:“皇上可有合适的女婿人选?”
乾德帝没有表态,而是反问道:“瑾娘呢?瑾娘慈母之心,想来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瑾娘同朕说说,只要真的配得上婷姐儿,朕就下旨赐婚。”
陆瑾娘从资料中挑出三份,“皇上,臣妾觉着这三个都挺好的,不过没见到人之前,还难以抉择。”
乾德帝看过去,一个是英国公家的,一个是勇武侯家的,一个是文臣陈大人家的。乾德帝暗自点头,不得不说陆瑾娘挑女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些青年才俊,陆瑾娘身在内宫没有看到,不过乾德帝早就见过面了。这些小子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要紧的都是家中嫡次子,不用承担家业,也不用承袭爵位,身上的责任少了许多。这样的身份尚公主最合适不过。毕竟驸马都尉极少能够领实缺的,若是有大才的嫡长子,这些人家可不愿意用来尚公主。那可是浪费了一个极好的苗子。
“皇上可有什么建议,臣妾想听听皇上的看法。”
乾德帝笑道:“这几人都不错。”
“真的吗?这皇上可否安排一个时间,臣妾想要见见这几人,也想让长安那孩子事先看一眼,看看她的心意,究竟喜欢哪一个。若是她有从中挑中一个,臣妾也就放心了。”陆瑾娘笑道。
乾德帝拉着陆瑾娘的手,“瑾娘可真是慈母心肠。罢了,既然是朕的女儿,让他们提前见一面也没关系。”
“那该找个什么由头,请这些人家进宫了?”陆瑾娘问道。这段时间,可没什么节日,也没谁的寿辰,可不好找由头。
乾德帝好笑,“这有何难。改明儿让以太后的名义下道懿旨,就说御花园景色好,请朝中命妇们带着自家儿女进宫一起赏花。如此一来,她们也该知道宫里的意思,是要为长安挑选驸马。有心的人家,自会用心准备。届时瑾娘好生相看一番,给咱们家长安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那臣妾就听皇上的安排。只是最近太后身子乏,不爱动,为了长安的婚事累了太后,臣妾可担当不起。还请皇上好人做到底,为臣妾想个法子才好。”
乾德帝蹙眉,吕太后身子不好,那都是因为郁结于心,为何郁结,乾德帝自然比谁都清楚。吕家被敲打,吕家命妇趁着初二十六的日子进宫请安,在吕太后哭诉了一番。虽然乾德帝得知后,让吕家人在太后身体好之前,不准进宫。吕家是怕了,可是吕太后的身体也是时好时坏,这让乾德帝忧心不已。
“罢了,一会朕亲自去一趟宁寿宫,同母后好好说说。想来母后的身子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陆瑾娘表情有些凝重,“皇上,臣妾虽然明知皇上有心打压外戚,臣妾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但是吕家毕竟是太后的娘家,皇上的母族。区区一个女人何至于让皇上大动肝火。收了就收了,该怎么敲打还是怎么敲打。至少太后面子上也好看一些。如此一来,太后也会体谅皇上的难处。”
乾德帝搂着陆瑾娘,“爱妃说的极是。当时朕也是气急了,手段才会如此直接不留余地。不过母后一定会体谅朕的难处。”
“皇上说的是。皇上一会去见太后的时候,可要多顺着点太后,好歹让她老人家先开心开心。”陆瑾娘真心劝解道。
乾德帝点头,“爱妃贤内助啊,朕都明白。你放心吧,朕这次定不会剥了母后的面子。”
陆瑾娘将养身茶放在乾德帝的手上,“慌上整日操劳,也要爱惜身子。臣妾见皇上瘦了些,心疼的很。”
乾德帝笑笑,笑容中一抹温情。“朕身边有瑾娘相伴,朕心甚慰。”
陆瑾娘依偎在乾德帝的怀里,“臣妾能够常伴皇上左右,也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皇上不嫌弃臣妾年老色衰,臣妾就满足了。”
“你啊,怎么还吃起小姑娘的醋来。”乾德帝好笑的看着陆瑾娘。
陆瑾娘低头一笑,“小姑娘们鲜活的很,个个都貌美如花,又温柔又青春,臣妾就不相信皇上一点都没动心。皇上放心,臣妾是知道规矩的,臣妾不敢胡来,只是想在皇上跟前说说。皇上可别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还说没吃醋,这分明是醋坛子。你放心,这后宫不管有多少女人,在朕的心目中,瑾娘你才是朕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
“臣妾有幸,多谢皇上眷顾。”陆瑾娘抱紧乾德的,紧紧靠在他的怀里,“皇上,臣妾的心是热的,这颗心是为皇上跳动,、皇上你感受到了吗?”
“朕当然感受到了。瑾娘对朕一片真心,朕都记在心里。”
陆瑾娘闭上眼睛,心中无限感慨。这番话似真似假,连她自己偶尔都分不清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不过真情也罢,假意也好,只要她能维持目前的状况就行。陆瑾娘偷偷的望了眼沉浸其中的乾德帝。做皇帝是世间最操劳的工作,乾德帝还在壮年,鬓边已然有了丝丝白发。这是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这些痕迹见证了皇帝这些年的辛苦和用心。陆瑾娘也要承受,论起做皇帝,乾德帝未必是最合适的,但是一定是最用心的。他不是昏君,他立志做一个明君,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是世间之事,未必能够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