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陈柏东猛地站起身来,粗鲁的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拽住叶以宁的前襟。睍莼璩晓
电光石火之间,沈晟勋的手臂伸出作势挡在陈柏东的面前,可叶以宁却比他速度更快的将面前的玻璃杯端起,当着面前二人的面,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杯子内的水泼向陈柏东,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如果她真的喜欢沈晟勋,那又……怎么会……怀了你的孩子?”砰的一声将玻璃杯砸在茶几上,叶以宁单手撑在上面缓慢的站起身来,清透的眼神里透着冷,用着极为缓慢的速度如陈柏东所愿的再度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她的态度冷到了极致。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死的时候……”陈柏东满脸都是水,而沈晟勋的衬衫袖臂上也没能幸免于难,他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诞,直到现在还不能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她刚才说的意思是,在和自己订婚后,以萱和陈柏东……还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可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你是想问她怀孕的消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还是想问她死了之后难道没人检查出吗?”叶以宁将陈柏东心里的疑问一眼看穿,他瞠目结舌的样子只让她觉得好笑,这些年里,他真的能够心安理得的继续医院里,甚至还爬上了高位!
如果不是自己无意当中见到了同以萱身上一样的纹身,他是不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同以萱的事情了?
“**后如何处理尸体的,陈医生,你还有印象吗?”叶以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在场的几人都重新带回到那个恐怖的时间段里。
当年卫生部民政部发出紧急通知,强调对**离世病人要及时、就地火化,不得转运,不得采用埋葬等其他方式处理遗体,**患者去世后,也不得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和利用遗体进行其他形式的丧葬活动。
事实上,很多医院在执行的时候,还会沿用先斩后奏的方式,等到火化过后再通知家属。
而在当时,处理遗体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消毒包裹都要严格按照规定,就算是在火化的时候,也有特殊的处理方式。平时焚化一具遗体大体要用到40分钟左右,可为了达到杀灭病毒的效果,因**而离世的病人通常要焚化最常一个半小时左右。
以萱死的时候算是T市早期的感染者,怕病毒蔓延的恐慌感令遗体快速的进行了火化,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是否是怀孕的。
“那你凭什么说孩子是我的?要是以萱同沈晟勋……”陈柏东还在进行着垂死的挣扎,他死死的盯着叶以宁,透过这张与以萱两分相似的脸庞,他的手指在不停的颤抖着。
“我从来没有跟以萱发生过关系,从来都没有!”沈晟勋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声音却是严厉的。
此话一出,三人皆沉默了,叶以宁轻声的笑着,那笑容却无比的讽刺。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叶以宁,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事?”
沈晟勋强忍着震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切,起源竟会是以萱?那个在他记忆里笑容甜美,大方可人的女孩子?
“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在你抑郁症每天都痛苦的想要自杀的时候,你让我怎么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以萱……就像是你说的,我这辈子都比不过以萱,她稳重善良,是天上的云,而我叶以宁是地上的泥!如果她是钻石,我就是不值钱的砂砾,这辈子都比不上她!你看到我就觉得深深的厌恶,我在的时候你至少会情绪激动的爆发出来,我想对我的厌恶对我的恨……至少能够让你撑过最艰难的时候!”
而后来不说,则是因为她在等待着他将自己的感情消磨干净,这样自己就可以心无杂念的离开。
沈晟勋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开始僵冷起来,他就这样看着叶以宁,生平头一次那么清晰的意识到,他错的有多么离谱!
“现在,陈医生可以说说我姐姐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了吧?”叶以宁率先别开眼睛,不让自己再去看沈晟勋,眼眶干涩,却没有泪水。
陈柏东几乎是虚弱的瘫坐在沙发内,脸皮松垮,好似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用双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冷笑了声。
“当初神经外科副主任的位置明明应该是我的,没想到却被你抢了去,我能甘心吗?我的手术技术哪里不如你?除了家境比不过你之外,凭什么神经外科副主任的位置要你来做?你不就是有个红色背景的爷爷吗?你抢了我的位置,我就弄你的女人,可我没想到,我对以萱竟然真的有了感情。后来你们两个人订婚,我们的两个人却还依旧维持着,直到有天我们大吵了一架,吵得太激烈了,随后她的手机掉在医院安全通道那边……后来……我还没机会还给她,她就因**死了。叶以宁……就算照片的事能解释,以萱的死也是因为跟你换班……”
陈柏东恶狠狠的瞪着叶以宁,似乎是在用强硬的口吻才掩饰自己心底的焦虑不安,可叶以宁听完之后,回应给他的却是淡淡讽笑。
“你说的没错,以萱的死的确是因为跟我换班,沈晟勋,就像是当年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叶以宁站起身来端着杯子向着饮水机处走去,背对着那两个男人声音闷闷的传来,谁也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而沈晟勋的心……瞬间抽疼起来。
“可是谁都不知道,那是以萱主动要跟我换班的。那天我将照片发给她之后,她打来电话说要跟我换班让我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还说以后要好好的感谢我,给我补偿!电话里,她求我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当然不会……”
她喝着水,凉凉的感觉随着喉管沁满五脏六腑,就像是她血管内的血液从沸点慢慢降至冰点的过程。
还有一件事,沈晟勋不知道,她把照片发给以萱的时候是在另一间的医院里。
那天沈晟勋在清醒过来后把自己赶出了公寓,瓢泼大雨里,她被一辆摩托车剐蹭,摩托车逃逸,而她独自一人去医院处理,这就是她手臂上森白伤疤的由来。一整夜的疲倦委屈心疼与难受焦灼着叶以宁的内心,可现在想起来,竟只有都过去了的感觉。
在她心里,不论叶教授如何对待自己,以萱都是她的姐姐,是她在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亲人。
无论如何,以萱都是因为跟自己换班才感染**离世的,叶教授同沈晟勋将这一切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或许他们说的没错,那天被沈晟勋赶走后,她就应该回到医院,等待着上班,等待着那天的病人送来……
其实如果当初感染**的人如果是自己的话或许今天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所有的痛苦也不会由自己一个人承担。
“传真同匿名信都是你弄的吧?而殡仪馆内的那些是你让你弟弟帮忙……陈医生,我说的对吗?”
在自己离开后的偶遇时,陈复嘉愧疚的表现足以说明一切,不过她也不准备追究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让它们留在这天好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不论今天我说的话你们是信也好不信也罢,都过去了!”
沈晟勋听了,觉得心有些酸,他不怀疑叶以宁所说话语的真实性,也没必要怀疑了,他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在自己言语的伤害里,明明……明明她也能够算是受害者不是吗?
而她在心里忍了这么久,却终于决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意义,联系昨天她提出离婚的事情,沈晟勋蓦然的有些害怕了起来。
她是……认真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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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东是怎么离开的,没有人关心。
沈晟勋的视线却一直都落在叶以宁的脸上,她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最后终于淡淡的吐了一口气出来。
叶以宁原本以为自己揭开这一切后会心痛的,可自己竟意外的平静,五年前同沈晟勋结婚的那个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的,就像是她所心心念念能够跟他过一辈子似的,却没想到,一辈子最终却只维持了短短五年的时间。
“以萱在你心里真的太美好了,我不是故意说出这些来破坏她在你心中的形象的……”她先是自我嘲讽了下,笑得很轻松。
“叶以宁,你……”面对着她的轻松,沈晟勋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今天来我还有个目的,我已经签好字了,你有时间的话也随便签一签寄给我好了……”
她的话音落下,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推到沈晟勋面前的茶几上。
沈晟勋的手指瞬间僵硬了起来,她是认真的……她……真的不要他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