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淅淅沥沥地飘落到地上,砸起一片片小小的烟尘,将洛阳这个古都笼罩在烟雨之中。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
白居易写诗赞美了夜晚时候的天津桥,使得“天津晓月”成为洛阳的“古八大景”之一,但他却不知道天津桥白天的景色也很美丽,特别是一百多年之前刚刚建成没有多久的盛景:桥北与皇城正门端门相应,南与隋唐洛阳城南北主干道定鼎门大街相接,桥上原有四角亭、栏杆、表柱,两端有酒楼、市集,行人车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可惜,这样繁华热闹的景象最后会毁于李密的手中。景星对瓦岗寨无爱,对枭雄李密更加讨厌。
因为下雨的关系,街上的行人并不多,站立在桥头,俯瞰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面倒映着自己模糊的身影,倾听着偶尔传来洪亮悠扬的钟声,景星的心情平静无比:几天前,这里可是曾经历过一场大战,寇仲三个小子经由洛水逃月兑了各大势力的追杀。
因为寇仲三人曾经夜探净念禅院,了空等一干和尚不知道夺走和氏璧的神秘人是谁,所以寇仲三人便成了代罪羔羊——也不算代罪,毕竟和氏璧是景星夺给他们用的,他们三个得了实惠。所有人都以为和氏璧在寇仲三人的手中,联合起来追杀三人,抢夺和氏璧。三个人经历和氏璧的能量洗礼后,武功增加了不少,最终在重重围堵之中逃出了升天。不愧是黄大开了金手指的主角,小强命,够强大。
忽然景星心有所感,抬头朝着南面望过去,斜风细雨中,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定鼎门大街上缓缓走了过来。来人身穿一件青绿色的长衫,犹如修挺的墨竹,手上撑着一把同色系的竹伞,配上如墨的长发与完美精致的面容,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身上不带一丝凡尘之气,高雅得让人心生膜拜。
景星欣赏地看着女子越走越近,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是她见过的最为出众的女人,即使其他几个世界,也没有人能超过师妃暄。
“师姑娘。”景星含笑与师妃暄招呼,“我听人说你要回慈航静斋,怎么有空出来赏雨?”
师妃暄淡淡微笑,礼貌地道,“妃暄有一事尚不明了,是以不愿带着疑惑离开。”
“哦。”景星淡淡地应了声,没有追问让师妃暄挂心的事情,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师妃暄来找她的原因。
“景姑娘,妃暄有一个疑问,想请姑娘解惑,不知姑娘能否答应?”师妃暄将手中的伞往前递了几分,帮助景星遮掩头上的雨丝,两个人并排站在桥头,眺望着远方的雨景,却不知她们早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美景。
“师姑娘的疑问与景星有关?”景星故做惊讶地问道。
“景姑娘,你我心知肚明,就不要戏弄妃暄了吧!”
景星掀唇微笑,“师姑娘是想问我和氏璧的事情吗?不错,是我拿走的。”
“和氏璧现在在哪里?”师妃暄急忙追问道。
“天底下再没有和氏璧了。”景星望着远方,说道。
“什么意思?”师妃暄不明白。
“字面上的意思。”景星笑道。
“……”师妃暄沉默,没有了和氏璧,慈航静斋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支持她们选定的势力,实在是个麻烦。
“师姑娘,景星也有几个疑问想向姑娘讨教,不知可否?”景星忽然问道。
师妃暄的眼神闪了闪,随即恢复了清澈水盈,道,“妃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景星笑了笑,道,“景星的第一个疑问就是慈航静斋‘代天择主’,代的是哪一个天?大道茫茫,有自己的发展规律,朝代更替乃是历史的发展,天道的循环,岂可是一个凡间势力所能够代替的?慈航静斋所言代天,口气是否太大了?”
师妃暄目光有冷,景星竟然质疑她最在意的师门,让她无法忍受,原本对景星的忌惮抛到了一边,道,“景姑娘说笑了,慈航静斋何德何能岂能代表苍天,静斋所说的‘代天择主’,乃是代表天下苍生,选择一个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的明君。”
“天下苍生?”嘲弄的目光扫过师妃暄美丽的脸,“天下苍生千千万万,各有自己不同的想法,慈航静斋如何代表?难道不是慈航静斋想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天下苍生身上?”
“绝没有这种事情,”师妃暄抿着唇,神色严肃地说道,“天下苍生需要的是一个明主给他们带来平静安定的生活,慈航静斋尽量为之。”
“明主?”景星失笑,“这正是我想问的第二个问题,慈航静斋是凭什么来选择明主的?只是因为几个关于‘为君之道’的问题吗?须知道纸上谈兵易,实际运做难。夸夸其谈之辈就能够成为贤明君主,那赵括又何至于兵败如山倒呢?”
“这……”
不等师妃暄辩解,景星继续道,“再有,慈航静斋选择的明主指的是一个人呢?还是一方势力?如果是个人,为什么师姑娘不询问那些有才学有能力却没有势力的人物,比如寇仲这样的草根,他们亦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师姑娘为何要排除他们?如果慈航静斋挑选的是一个势力,又怎样确定此势力中哪一个人是以后的明君?难道是回答贵斋问题的人便是贵斋选定势力中的明主吗?我听说师姑娘找上李阀时可是询问的李家二公子,如果李家二公子是贵斋认定的明主,那李家大公子又怎么办?寻常人家的家业都是传给嫡长子,何况皇位?贵斋难道就不怕几十年后你们选择的势力重蹈杨广杀兄逼父、逆天而行的覆辙吗?!”
一席话问得师妃暄哑口无言。
景星却不放过她,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贵斋已经选定了李阀吧?为什么是李阀?其他势力比起李阀来可不差,应该说李阀的势力在这些势力当中只能占中下的位置吧?别跟我说因为李世民的为君之道让你们看中,贵斋冒出几十年后可能塑造出另一个杨广的危险选择李阀,不可能因为这么肤浅的原由。只怕贵斋看重的正是李阀势力不显,才能更加倚重贵斋,使得贵斋获得更大的利益吧?!”
师妃暄脸色苍白,景星把慈航静斋的目的完全剥露出来,让她想要反驳却无力反驳。
景星微笑,稍稍低下头,俯在师妃暄的耳边道,“你应该感谢我只是私下询问你,如果我当着那些大势力面前问你这些问题,你觉得慈航静斋还能赢得他们的尊重吗?”。
绝对不可以,不能让她败坏静斋的名誉,师妃暄脑海里面只有这个念头,忘记了眼前女子的深不可测,一掌夹杂着深厚的内力劈了出去。
景星向后一跃,行云流水一般地飞了出去,脚尖轻点水中的浮萍,翩然而立,仿佛洛水上的仙子。
“恼羞成怒了吗?看来我说中了你们的心思。”景星笑道。
师妃暄抽出色空剑,飞身刺了过去。
景星再次躲开,“没用的,师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
师妃暄抿嘴不言,色空剑又一次刺了过去。
景星眼睛微眯,对师妃暄的好感有下子都消失了。你自找的!景星气势外放,调整至大宗师级别的威压朝着师妃暄狠狠压下。
师妃暄的胸口仿佛被重锤锤过一样,难受得一口血几乎喷溅出来。
“你,你是大宗师?”师妃暄无比震骇地瞪着景星,她竟然是大宗师?连自己的师傅都不能晋升成的大宗师,她如此年纪竟然已经晋升到了?亏自己以前还常常因为自己年纪轻轻便是宗师而感到骄傲,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还有比她更加天才的女子。自己与她相比犹如云泥。
景星微笑地看着师妃暄,点了点头。不管是刚才威慑她的气势还是自己是大宗师的事实都已经打击到了眼前这个骄傲的女孩子,使得她的心灵出现了破绽。如果不能消除这个破绽,师妃暄的武学之路将止步于此,不能再进一步,更不可能晋升为大宗师。
师妃暄脸色苍白地盯着景星看了半晌,道,“妃暄学艺不精,即刻返回静斋,不到大宗师境界,决不出斋。”
“师姑娘想怎么做不用跟我说,我无权干涉。”
师妃暄深吸一口气,“妃暄有一事请求景姑娘。能否请景姑娘看在妃暄有可能一辈子不再涉足江湖的情形上,答应妃暄。”
“师姑娘请说!”
师妃暄恳切地望着景星,“能否请景姑娘不要将今天的对话传扬出去?”
“可以!”看着师妃暄松了一口气,景星笑了笑道,“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师妃暄问道。
“慈航静斋以后不得再针对寇仲与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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