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细读红楼,对于贾琏这个人物,林靖并不喜欢,可也不是很厌恶。这人,就是个典型的纨绔,,爱玩,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可也算不上游手好闲,荣国府里大大小小的对外事务,好像都是靠着此人的,也算是能干的。
这样的纨绔,比起那些强/奸的,撞人不死还要反复碾压的,等等诸如此类的,可是好多了。
林靖对于这人的印象,也就如此了。无所谓好坏,当然,林靖利用起来也毫不手软。
只是现在,林靖看着眼前的细麻中衣,摇了摇头,着手开始换了起来,想那么多干啥,管他是仅仅出于怜悯,还是另有目的,别人对自己的好,那就受着,日后再还了就行了。若是利用自己,那且看以后可能的得失,到时候再说。
且不说这这一日日的如何赶路,到了地头噢是如何祭祖,如何烧埋,而后又如何回扬州,只是当林靖等一再次出现在赖二家的面前时,赖二家的头上的青筋直跳。因为,现在那个小贱种跟琏二爷关系甚是融洽,这个,好像还是她上次所说的,林府的大爷改和荣国府的琏二爷亲厚些。
不管如何,现在林靖是林府的大爷,虽然林府外有大管家林安等人,内有太太女乃娘赖二家的,但大爷总是大爷,挂了这个名头,总要虚应点事情的,在林如海跟前走动的也多了。
林如海现在根本没缓过气儿来,除了埋首公务外,则日日独宿书房,点着孤灯听着残更到天明。
不过,林靖也发现,要是说,以前的林如海对自己是漠视的话,那现在,林如海虽时常看着自己,可那眼神中时不时冒出的厌恶,也够刺目的。
其实,若不是自身立场问题,林靖还是很佩服林如海的,在这个三妻四妾的社会中,能专情如此,不容易。
不过,因为那些心照不宣的原因,林如海对林靖倒是看重起来。这首先表现在,林如海开始关心林靖的学业了。
原先贾敏为林靖请过夫子。只是为了演戏,林靖跟着着个夫子吃足了苦头。当然估计那位夫子也挺吐血的。林靖去高旻寺那会儿,老夫子主动请辞了。
现在,林如海要给林靖好好找位老师教起来。在他看来,林家子弟三岁开蒙,可林靖已经八岁了,以前学的那些,说是开蒙,他都觉得脸红,现在开始已经有些晚了,听说林靖又很愚笨,所以,他根本不抱什么指望。只是,不管如何,还是得找个好老师的。
但这也不是说找就找得着的,还得慢慢寻访。只是林靖又不能在耽误了。其实,林如海也蛮可以自己教的。可他公务繁忙,心里又惦记着亡妻,也不太愿意多看这儿子,所以根本没这个意思。好在,先前给黛玉请的那位西席,倒是有才学的。
想起黛玉,林如海的心就疼不过来,再又想起亡妻的嘱托,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正叹气间,就听见书房外头有人声:“老爷,大爷来了。”
这些日子,林靖是每日过来给林如海早晚请安,嘘寒问暖,持箸劝食,等等等等。林如海既然要表现出父亲样子来,那她也要当个孝顺儿子摆摆。
只是这次,却是林如海找林靖过来的。
林靖躬着身子在书房门口停着仆人的通传,才在一声“进来”声中踏了进去。行礼后,林如海也不管林靖还在当间站着,只是说着今次的正题,“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该在学业上用用心了,整日游手好闲的,像个什么样子!”
林靖一听,真有种“瞌睡有人递枕头”的感觉,原先她还想着怎么整这个事情呢,还想着,是不是要学高玉宝大声疾呼“我要读书”。
这会儿,林靖马上低头认错,“老爷教训的是。”
“哼!太太原给你请了位先生,只是你,罢,罢,不提也罢,每每想着,我都感觉脸红。你也算是出了名了。我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能忍受得了你的老师。明日起你先奉了贾先生为师,认识些字,只求你不做个睁眼瞎就好。”
贾先生?林靖打了个格楞,马上反应过来了,莫不是黛玉的西席,贾雨村?
林靖的心脏不由得提了一下。这个人在红楼中虽才一两个章节,却刻画的相当入骨,给林靖的印象是,忘恩负义,阴狠小人。错判葫芦案什么的这个就不提了,只看他对那个门子的做法,就可见一斑。那门子可是提点了他“护官符”,又给他出主意,可他判案后,反手就把那门子给收拾了,以解后患。
这样的人,林靖可不想多有牵连。古人最重天地君亲师,若拜了这师,还如何撇清?
“贾先生?那不是大姑娘的老师吗?这……”
还没等林靖说完,林如海先发怒了,“哼!黛玉的老师又如何?黛玉比你聪慧何止千倍百倍。别人没挑你,你倒先挑起别人了!”
得,这下弄拧了。林靖忙躬声道:“老爷息怒。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只是想说,贾先生若教导我的话,那大故娘怎么办。难道说,以后我和大姑娘一起上学?可大姑娘的学识比我高不知道多少呢,这样,岂不是拖累她了?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大姑娘心里难受又在病着,若再知道贾先生开始教导我,她若误会了,岂不是心里更难受?儿子虽然蠢笨,可也知道爱护妹妹,怎么能让大姑娘受委屈呢?”
这个说法,倒是很让林如海满意。他毕竟是男子,一时头上竟没想到这个。林如海点点头,看了看林靖,这小子,虽然蠢笨,倒还能体贴人,想来,黛玉以后,也少不了他的扶持。那就再看看吧。
“那拜师之事先缓缓。只是,你倒是可以去请教一二。”
两人正说着呢,门外就听人说,琏二爷来了。
“快快有请。”林如海对着个内侄子,倒是比对林靖好上百十倍不止。
贾琏入内,请安,被赐座。托他的福,林如海倒也不能就这样让林靖一直站着,林靖也就捞了个座儿。贾琏眼光闪烁,把这些都看进眼里。
奉了茶,寒暄了两句,贾琏才道明来意。一来,是大事已了,贾琏也出来日久了,该回去了。二来嘛,贾琏放下茶盏,“来的时候,府里老太太就说,着实惦记着外孙子外孙女,想跟姑父您商量下,暂时接到她老人家身边伴着。一来,慰籍她老人家思女之痛,二来,以解表弟表妹们的失恃之痛。”
咦?林靖一直只想着黛玉的北上,没想到这事情,还有她的份。
林靖看着林如海,只见他皱着个眉,微微叹了声气,脸上现出不舍之意,只是,也没有说话。
此时,可没林靖说话的份儿,可她不想去荣国府,也顾不得什么了,马上站起来,冲着贾琏一作揖道:“多谢老太太惦记。论理,这没我说话的份儿,只是,有些事还请琏二哥体谅一二。”
“老太太的厚爱,靖感激不尽。只是,嫡母仙逝,做人子女的,原该在家中守孝,怎么能带着孝去亲戚家呢?二来,老爷膝下之有我跟妹妹,我们又怎么能忍心离开,让老爷独守孤寂悲凉?三来,老爷也是有些春秋了,为人子女的,当然要在跟前服侍尽孝的。”
“这……”
林靖搬出孝道lun理,贾琏倒也没什么话好说。
“没规矩!”此时,林如海也开腔了,先呵斥了林靖,才转头看向贾琏,道:“让这两孩子替他们母亲去岳母大人膝前尽孝,确实是个正理。只是,我也老了,竟也舍不得他们。这事情,还请琏儿替我在岳母大人面前告罪。”
这下子,反倒是贾琏有些局促了。来之前,他就得知,那位仙逝的姑姑给府里老太太捎了信儿,把自己的独女托付给老太太了。所以说是暂时,可多半是不回来了,至于那将来,大家虽然都不说,可也都明白怎么回事。而这个庶子,是临出发前,老太太关照的。
可他着实想不到,林如海竟然不同意,难道这事,他们没商量好?
可不管他们商没商良好,这林靖搬出的那话,着实让人无法反对。而林姑父那话,也太直接了,再说下去,他倒成了抢人子女的大恶人了。
罢,罢,去与不去,又于自己何干?就算是日后,那也是二房那里的事情,何必自己在这儿作恶人呢?顶多回去挨顿说头,说是办事不利罢了。
一想到辛辛苦苦跑一次,风里来雨里去的,还要被教训,贾琏就有些消沉。这会儿,也懒得多说,省得吃力不讨好,索性站起来作了个长揖,道:“倒是我思量不周了。还请姑父原谅。”
直到回了房,林靖都没回过味来,这事,怎么这么简单?真的?
而贾琏爷说得挺有意思的,思量不周,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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