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属下觉得帐里太闷,就出来待了会儿。”沐夕见靖昊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便越来越小。
“闷?帐里就你一人,还会闷?辰沐夕,我怎么觉得这次出征,你有些反常。是不是长途跋涉,不适应?”
沐夕没打算解释,于是便顺着靖昊的话应下,“嗯……是有点。”
“出征是有点苦,慢慢来,往后等你领兵,就会觉得这点苦根本不值一提。”
“嗯。”沐夕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于是问道,“不知将军第一次随军出征是何时?”
“10岁,那时邻国侵扰,战事频繁。”
“这么小就面对杀戮,将军那时就不怕吗?”她确实是有些吃惊,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他有如此尊贵的地位,完全是得益于他的父亲,而坊间那些有关他的英雄事迹仅仅只是传闻,却不曾想,原来是真的。
“怕?”靖昊摇首,“当敌军的大刀挥到你的头顶时,一刻的犹疑便会人头落地,那时你只需举起手中的刀刺出去,了结了他的命。”
“将军那时……10岁时就是这样做的?”
“对,上了战场,就不要指望别人会来保护你,害怕只会给你带来死亡。”
“属下……明白。”一直以来,她都把这世间想的太过简单,每一个康平盛世之下,都免不了埋葬着万千具血肉之躯。沐夕转念想到长君,或许她真的不能了解他所背负的是什么,但此刻,她却想试着了解他。
----------------------------------------
大军连夜赶路,行至山脚处,却忽降骤雨,前去探路的侍卫回说,前路山体滑坡,挡住了去路。
靖昊命大军原地安营,一阵忙乎之后,沐夕立在雨中,陪两名侍卫一起守在帐外。
凶猛的雨水密集下落,长君掀起帘帐道,“外面雨势大,几位还是进来里面待着吧。”
“多谢大人好意,属下……”其中一名侍卫话还未说完,便被长君打断,“里面外面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守着吗?进来吧。”长君错开了身,让他们进去。那两名侍卫不好拒绝,便进了帘帐。
而沐夕却一直背对着他,没有说一句话,长君唤道,“辰护卫,也进来吧。”
“属下这样挺好的。”沐夕还未说完,长君便已出来,立在她身后低声道,“为何这般固执?你大可不用这样日夜守着。”似珠的雨滴迅猛落下,声如击鼓,沐夕擦了擦眼上的雨水,低声道,“属下答应过夫人,就一定会做到。”
“在没到边界之前,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沐夕转首看到帐帘下垂,接着道,“他们出手狠毒,不可大意。”
长君下垂眼睑,雨水顺着浓黑的睫毛悠悠滑落,低落积水之中,晕开了无尽的清冷,紧抿的薄唇默了片刻,微微动了动,“是你在担心,不是因为她,对吗?”
“有何区别?”沐夕深吸一口气,仰首看着颗颗剔透的雨滴,“少卿还是回帐吧。”
长君没有再说话,突然揽起她的腰身,大步迈入帘帐,沐夕没敢挣扎,在长君不着痕迹的松开手时,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那两名侍卫正拧各自身上的水,也没在意沐夕与长君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