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眷面前,芸娘给柳爹面子,没有违背他的意思,但关了门,就自个儿家人的时候,芸娘就不客气了,狠狠的掐了掐柳爹的胳膊,恨不得对着他就是一口,这人也愣是傻的很,哪有人把自个儿家银子往别人家搬的道理。
“芸娘,快别气了,如果这事儿能化解爹那段恩怨,也是好事儿。”柳爹忙安慰道。
“好事,我呸,你咋不把咱家搬到大伯娘,二伯娘家去呢,你也不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人,还要脸不,我看她们就掉进钱眼里出不出来了,也不怕哪日倒进茅缸里出不出来。你可知,为了这劳什子的剪纸,我跟妞妞想了多久才想出那么几个花样,你以为这么简单,随便剪剪就能剪出来的么。”芸娘气的将床上的扇子一下子扔到柳爹脸上,气道。
妞妞她爹做什么都想着家里人,也不想想他家有几个人想着他了,如果不是她,他就是在外面累死了,那些个没良心的,也顶多说句阿弥陀佛,就是上坟的时候,还不定会烧纸给他呢。
“你说大伯娘家,日子比咱家都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给什么给。咱家苦巴巴的,日后日子不要过了。再说二伯娘家,该给小弟的我可一分都没少给,加加起来也快十两银子呢,咋就过不下去了。再说娘跟大嫂,小妹,我这几日累的很,也琢磨着自家人一道弄弄,好一家人都挣些,她们倒好,一个个胳膊肘往外拐,屁,这会儿大家伙都知道了,我看她们挣个屁钱。”芸娘想想心里就不值当。一早死老太婆就跟她要银子,一句关系话都没有,也不想想,她可是怀着她们老柳家的种,辛辛苦苦挣来的。你就是要银子,也等她把银子捂热了噻,奥,这钱还没模熟呢,一个个就来要。咋不说帮她剪纸花呢。
一家子都是个蠢得,自个儿家私下里的事儿,愣是被外人搅和成一团粥,怪道发不了财,活该的很。
柳雨馨也有些难受,这简单的花样,基本上都教了,再难些的,这会儿她还真做不起来,有的就是知道剪法,没个几年的熟悉度,没一点画工还真是剪不起来,更何况,剪纸并不仅仅就靠剪刀,还有那刻刀之类的也重要的很。
“娘”柳雨馨看着黑着脸的芸娘,担忧的唤了声。看着芸娘憔悴的脸,柳雨馨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早就将剪纸拿出来,在娘怀孕的时候,惹了这些事端。
“妞妞,娘没事,娘好的很,走,咱们洗洗睡了,明个开始,咱娘两个吃好的,喝好的,不然,那些个银子还不知道被谁给败了,与其给旁人用,还不如咱们自个儿花。明个咱们就去镇上扯几匹花布,买几捆棉回来,做几件新棉袄穿穿。你母亲嫁进来这么多年,就头年扯了件衣服,到现在是一件新的都没穿过。那些个人,好的哪想到你母亲,你母亲是一点巧都占不到。”芸娘懒得理柳爹,说道。
柳爹灰着脸坐在床边上,心里闷的很,芸娘骂他什么,他也不回嘴,只偷偷的叹了口气。
芸娘说的那些话,他何尝不知道。若不是将爹拉出来,他也不会傻傻的答应伯娘们的要求,只是,有爹那事儿,他真不知道怎么办。
从小,爹就因为那事儿郁郁寡欢,把自个儿关在家里,后来就是出去玩,也只跟村底下那老光棍打交道,旁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娘也是,因着那事,在两位伯娘面前都抬不起头似的。他跟大哥,小妹也被堂哥他们编着话嘲笑。
唉,终究他是个没本事的,本想着自个儿努力还了那个债,如今倒是靠了媳妇,芸娘生气也是应该的。
柳爹就这样往床上一倒,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在老大夫身边做事,他倒也学到了不少,只是自个儿到底适合做什么,如今却仍是没有半点头绪。
双手成掌,往两边脸上一放,狠狠的搓了几下,而后一下子从床上起来,就见芸娘端了水走了进来。
“还不自个儿洗洗,还指望我服侍你呢,想的美。”芸娘不满的把盆往地上一放,道。而后将柳雨馨抱上床,自个儿也上了床。
柳爹坐在床边洗着脚儿,想着芸娘对他的好,心里越发愧疚。
“芸娘,这次儿是我欠了你,日后我都听你的,可好。”
“呸,你何止这次欠了我,你还不欠了我多少呢,我怕你一辈子都还不了。”芸娘翻了翻白眼道。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给送给别人了,芸娘这心就痛的跟刀割似的。只是如今,就是跟妞妞她爹干一架又如何。
“她爹,这事儿我不说了,但是有一点,以后咱们各家过各的。”
“芸娘,这爹娘还在,哪能分家,这不是让人笑话么,再者说了,大哥还要科考,这分家,对名声也不好。”柳爹转过身子,忙道。
“呸,谁跟你分家,我还没傻到那个地步,不管你那大哥日后有没有出息,欠咱家的都得给咱还回来。我的意思是,除了地里的庄稼,我自个儿挣得,你挣得银子,都咱自个儿收着。至于大嫂那儿,她要是贤惠,让你管着,我也没二话。家里的开支,也要不得几个钱,反正吃的地里都有种。逢年过节,大嫂给多少,咱就给多少,总不能越过大房不是,至于大哥科考,小妹嫁妆,那地里的收成估计也够了,再加上娘手里的钱,省点还有余。”芸娘细细说道。
总不能一直都是二房做冤大头吧,这大多的银子也不够娘那颗偏的心啊。
“芸娘,这。”柳爹皱眉道。这跟分家有什么区别,娘怕是不容易。
“你也别跟我这了,你想想,往年你不出去找伙计做,我这也没活儿干,咱家也没饿死啊。再者说了,这剪纸教出去后,咱家挣的就少了,也没什么钱。我不过是自个儿家管自个儿家额外的银子,也没说分家分地的,没什好这的。你明个自个儿跟娘说,就说,她要是不答应,那剪纸她就不教了。对了,家里的新养的小鸡是我的钱买的,你明个在西边空地上扎了棚子,就算作咱家的了,旁的大的,是大家伙儿的,大嫂要是不满,自个儿买的养区。”妞妞她爹太没成算了,活该吃了半辈子亏。
分家不指望,那她该得的总归得是她的。总不能老跟原来一样,他们一家累死累活的,养着那些闲人吧。她可没那么好。
次日一早,柳爹艰难的将芸娘的话说给柳女乃女乃,柳女乃女乃气的直往芸娘屋子里冲,芸娘靠在门边道“怎么了娘,这么快就同意了。”
“你,你这个不孝儿媳,我跟你说,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儿子都是我生的,她的银子凭啥不放我这儿,你算个什么东西。”
“是,我不是个东西,娘是个东西,不过,丑话我说前头,娘要是不答应,那剪纸的方子,我可就记不起来了。到时候两位伯娘抱怨的时候,我可就不管了。”芸嘲讽道。
“你。”柳女乃女乃只觉得胸口直疼,这通村也找不到这么个媳妇出来啊。
“娘,我就这要求,答不答应随你,我去吃早饭了。”芸娘也不理柳女乃女乃,挺着个大肚子就去厨房。
柳女乃女乃气的要气,对着柳爹就是一阵锤,直骂这么些年,养了不孝子,芸娘把大门开的哐啷一声,道“娘,再大些声,省的别人听不见。”
柳女乃女乃一顿,气的眼睛水直掉。到底最后还是答应了芸娘的要求,不过也要求二房每年给十两银子给两老养老,日后柳大伯科考给钱,柳自芳出嫁也给钱云云,却被芸娘一一驳回,只道,二房怎么也不会越过大房,跟着大房后面意思意思就是。
柳女乃女乃气的浑身直抖,责备的看着柳爹,柳爹无奈的看了旁处,这些年,他真的有些累了,对大哥好小妹好,没事儿,但是总不能一直亏待芸娘跟妞妞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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