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立刻答应,言诺挑起眉头歪了头看他,正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的时候,才听他似是很不情愿地“恩”了一声。
言诺抿着下唇,嘴角稍稍勾起,“那我,我问了……沈成予,你从什么时候后悔跟我结婚的?”
他刚刚都“恩”了,可是却言而无信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锲而不舍又问一遍,“是从什么时候呢?很早了么?”
这次他没有沉默,而是又不轻不重地“恩”了一声。只是这样一个单音节词便已经让言诺不敢再接着这个问题问下去了。
她明明就是自讨苦吃,这答案不管他给的是一个“恩”字,还是长篇大论的解释,她都不会好受到哪里。自己生生去扎自己,比别人动手要疼上好几倍,她仍然不知死活。
“咱们还是别见面了,”无端端她月兑口而出这样一句话,说罢却又改口,“也不能不见面……抬头不见低头也能见呀,那……就少见吧,我不找你,你也别来找我,行不行……”
停了好久,她都没有再听到他的“恩”。他呼吸已经渐渐平稳,面上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他额前的发有些长了,柔柔的贴下来,弄乱了之后堪堪遮住眉峰,侧颜在路灯的映照之下忽暗忽明,却也难掩俊色。
她曾经一直觉得,像他这样一个长相俊美,各项条件都很好的男人,栽在她手里是暴遣天物。
若是没有婚姻这条线将他们连着,她将只是一个游走在城市夹缝中的简单女人,也许某天遇到了个简单男人,从此共度完简单的一生,而他将仍旧做他的天之骄子,天下美人,什么样的女人不愿意投入他的怀抱?
可就是偏偏遇见了,也偏偏就阻了对方的未来。
她记得刚结婚那段时间,他们除了成双出入戈雅和他们的“家”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交集。每天晚上,她都战战兢兢的想着他曾经说的那句“做真正的父妻”,于是即便他在背后睡得再深再沉,她仍然不敢动弹。
直到有一天,一笔不菲的资金注入戈雅,面对客户的敬酒,她第一次没有推拒,不管多少杯,都如数灌下。到最后,勾着沈成予的脖子回到家中的时候,她扑到他的身上。她其实没有醉,她昏昏沉沉走不直路,可头脑却是清醒的。
如愿之后,以为终于能像正常的夫妻相处了,却没想到竟生出了另一种不一样的恐惧。
车行到目的地之时,沈成予仍然雕塑版趴在言诺的腿上呼吸沉沉的样子,言诺没了法子,对司机说随便绕几圈路再回来吧。
可绕了足足一个小时,再回来,他仍然沉在梦中。
言诺抬了抬有些酸麻的小腿,将车窗,夜风袭来,吹拂在她的面上。
一个激灵,她重回到了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