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予说:“只是如果你想看戈雅失败,大可以继续坚持你的选择!”
听了他这话,言诺觉得自己胸腔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喘上好几次,才红着眼睛握着拳头说:“沈成予!算你狠!”
手起杯起,她大步转身,一步之后,却又转过了头来,问道:“沈成予,我的手机呢?”
失而复得的手机经了沈成予的手之后再度消失,言诺瞪着眼睛,一副势必要将她的手机重新找回的架势。
沈成予的脸皮仍旧冷得令人发指,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庞然大物,递过去说:“这个,你的。”
言诺凑过去看,发现自己老实憨厚的黑莓摇身一变竟成了三星白富美,立时又皱起了眉来,说:“我的手机!”这次是一字一句的强调媲。
可沈成予只用两个字便将她收拾妥当了。
“扔了!”在他这两字冷语之下,言诺险些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最后,奉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古人教导,言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手臂一划,接过沈成予手里的手机,转身离去。
不出所料,“白富美”的电话本里,除了沈成予和他办公室的电话之外,再无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就连温流的电话号码也未能幸免。
言诺在微信里想温流控诉了沈成予的恶性,温流回了“卧槽”两个字来抒发真情.
没办法抵抗沈成予的决定,言诺又跑了趟医院向邵云卿报备情况。
邵云卿听言诺将沈成予的计划讲出来之后,等了很久都没说话,言诺等不及先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他这方法好是好,但是可行性不高,况且……”
“况且,你觉得他利用了你,你不喜欢。”邵云卿突然插嘴,将言诺后半句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言诺低头沉默。
这计划最让她觉得难过的地方就是,沈成予明明知道她与Dennis一样不赞同这种将绘画艺术和商业结合的手段,可他却还要一意孤行,甚至要利用她与六角工作室的关系来达成目的。这让她觉得,他好像是为了拿到合作案而无所不用其极,可私心却在于,她想让他再多为她考虑一些。
现在看来,她却是贪心了。
“现在,也只有先用这个计划了……”邵云卿叹一口气,轻轻道。
“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私心太重,他这样做明明是对戈雅有好处的,可是我却……我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这几年来,言诺恐怕是头一回这样和邵云卿说话。
可邵云卿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道:“言诺,你爱他么?”
言诺忽的一怔,双眼圆溜溜地盯着邵云卿,过后,双颊开始滚烫起来。
她未想过自己的母亲竟会这么直白地问了她这样的问题。从前她也叶良在一起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邵云卿也未过问过她的感情事,过后她为了叶良远走他乡,邵云卿的冷淡更是生生折磨了她六年,到言诺与沈成予的结婚,她也只是极力反对,从没有问过言诺与沈成予是否曾经郎情妾意。
言诺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在心里问自己——你爱么?
邵云卿冷漠的面容渐渐有些僵硬,这让言诺想到了最初她告诉邵云卿她要与沈成予结婚时的情景。邵云卿也是像现在这样,面上没有表情,过后却是大发雷霆。
她小心翼翼地勘察着,不敢有一丝的轻举妄动,直到邵云卿冷冷开口,“不管你有没有爱上他,没爱上自然是最好。言诺,这句话,我早就跟你说过,离他远些,即便是你们现在都在戈雅,每天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你也要记着,他不会是你的良人。”
言诺细细地将邵云卿的话听在心里,没能做出任何表示。
她不知道该有什么表示。
慷慨愤然地去质问邵云卿究竟为何这样防备沈成予,她已经做过了,也大概能理解邵云卿的担忧。而让她摒除杂念,一心听取邵云卿的敦敦教诲,她却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她对邵云卿说:“妈,我可能已经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但是我知道,我可能……躲不开他。”
邵云卿的一时怔然被进门的小护士惊扰。
护士没能意识到她们母女之间的异样气氛,进门微笑着问:“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邵云卿转了转漠然的脸,看向窗外,言诺替她应着,“今天还挺好的,辛苦你们了。”
护士客套着,“哪里话。”说完踱步到了言诺身边,又道,“对了李小姐,今儿早上楼上有个病人家属让我把这个纸条给你,一直等着你来,喏,就是这个。”
护士说着递来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邵云卿往下蹭了蹭身子,枕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看样子要入眠。言诺向护士微笑道谢,便坐下来拆开字条看。
字迹闯入眼中时,言诺的手忽的一顿,良久,才缓缓放了下来。
“是叶良给你的吧?”冷不丁的,邵云卿问。
言诺将纸条攥在手心里,没有说话。
邵云卿又说:“今天早上他妈妈从手术室里出来,他来过一次,我就猜你们俩个还有事……要是……要是没他妈妈……”
邵云卿的话说到此为止,静下来,这次是真的睡了.
第二天,高文倾约定言诺去趟六角工作室。
言诺纵然是有一百个不情愿也挡不住高文倾一千次的苦口婆心。终究都是为了公司利益,她重振旗鼓,不让自己再受情绪影响,背上包,踏上去往六角之路。
到了六角楼下,她突然又泄了气。
高文倾见状,苦了一张脸说:“我的姑女乃女乃,这整个计划的命运全在你手里了,咱们快进去吧!”说着就把她往大楼的门里推。
言诺脚下生钉,一转身,闪了高文倾一个踉跄。
“不行!”
“不行?”高文倾表情夸张道,“怎么又不行了呢!”
言诺郑重地说:“你不能进去,我先进去。”
高文倾听到她说“我先进去”这四个字,当即两眼放光,谄媚地笑道:“行行行!你先进去!”
言诺又说:“你先回公司吧。”
“什么?”
“你先回公司!”言诺又重复一遍。
高文倾刚刚收回去的眼泪这一下又要迸放出来了,高超的演技让言诺险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言诺解释说:“我长久没回来,这一回来就是要干这种没人情的事,你们不怕被骂冷血无情,我还怕被骂无情无义呢!”
最后,高文倾堆出了笑,恭敬地将她送进六角的门.
多日没有踏足六角,昔日的主人,如今却成了稀客。
仍旧是屈爱妹的大嗓门先发制人,嚷嚷着:“哟!瞧瞧这谁呀?这不是咱们亲爱的言姐么!”
人也如虎熊一般,冲过来就给了言诺一个大拥抱。顿时,工作室里不多的几个人便吵翻了天。
“言姐!言姐!可想死你了!”
“好久不见了!”
“哎呀妈呀,言姐你可算回来了……”
言诺都一一应着,笑容满面,是最真的模样。
办公室仍旧是她走时的样子,连墙角的那株罗汉松也像从前一样挺拔,好像离开时不过是昨天。
许久未见的辛源夏,仍是俊男一枚,只是略显憔悴,下巴上一层青色的胡渣扎眼的很。言诺心想,工作室没在他手里给荒废了,倒是倍感欣慰。
“言姐,你怎么这么狠心,都不来看我们的呀?”林小雨撇着嘴巴,貌似委屈道。
言诺二话没说,先在她鼻梁骨上刮了一道,啐道:“小叛徒!”
林小雨疑惑之时,委屈更甚,“言姐,你这话怎么说呀?”
“怎么说?”言诺斜她一眼,将她的所作所为抖搂出来,“你说说看给我找的那房子是怎么回事儿!”
一语既出,林小雨当即目瞪口呆,其他几人听了竟然都在窃笑。
言诺这才了然,原来同党不止一个人呀!
言诺恨铁不成钢,“你!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他是许了你财还是许了你色?”
林小雨嘿嘿一笑,当即全都招了出来,说:“言姐,沈总是既许了我财,也许了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