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众人正在厅中用茶,家奴来报道林大人求见,不一会儿一中年男子双手奉着令牌忙走进厅外跪着,身后绑着那日的林公子,顾凌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缓缓道;“林维演,我说过要取他的首级来,怎么,我的话不够清楚么?”
“不,不,丞相大人,您看在小儿触犯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林维演唯唯诺诺颤声道。
“饶了他?”顾凌雪挑眉问道,
“求丞相大人开恩,开恩。”林维演连连叩首,
“凌雪,雪颜既已无大碍,便饶了他一回吧。”张纶看向顾凌雪劝道。
顾凌雪没有言语,慢悠悠的摇着折扇看着下面跪着的人,看不出喜怒。
客厅安静下来,良久,林维演轻咳一声,低声道;“小儿虽有错,可,可也罪不至死。”
顾凌雪幽深的眸子看着他,半晌淡淡道:“好啊。”厅中人听到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顾凌雪长扇一闪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在顾凌雪手中,只听一声惨叫,那林公子已身首异处。
众人一阵冷汗,林维演骇然道:“你,你……你藐视王法!’顾凌雪缓缓摇着折扇,温凉着声音幽幽道:“王法?林大人是在跟我说王法么?我想你有必要明白,在这缙国之中,我顾凌雪,就是王法。”
张纶轻咳一声:“林……林大人,还,还是将林贤侄带回府吧。”
家奴上来把林公子抬走,又将大厅收拾干净,张佩端起杯子,手一阵哆嗦,水溅了出来,颤抖着放回。
张纶转向雪颜问道:“雪颜,你怎得在那个地方?”
雪颜看了顾凌雪一眼,面色苍白道:“当年,我同叔叔离开前往无忧谷,回来途中,叔叔不幸亡故,待雪颜归家时,爹娘已不在人世,哥哥也……”说着眸子暗了下来,眼睛微红。
顾凌雪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妹妹不必伤怀。”
张纶看向晚秋温声道:“晚秋,你陪雪颜下去吧。”
待晚秋二人离去时,有家奴从外面跑来道:“家主,不好了,少爷押送的赈灾银遭抢了!”
“什么?”张纶惊起道:“怎么回事?”
家奴跪着悲愤道:“少爷到了葫芦谷,不料早有人埋伏,灾银,没有了。”张纶呆在原处,良久忙问道;“那少爷如今在何处?”
家奴低头哭道:“少爷受了重伤,我等……我等也不知在何处。”
张纶踉跄一步坐在椅子上:“这……”
顾凌雪淡淡道:“伯父不必心忧,当今之际,要先找到赈灾银才是。”
张纶道:“此事,真与荣家有关。”顾凌雪颔首道:“不错,不瞒伯父,凌雪在来之前就已派人暗中跟踪荣家,那粮队之中,确实有官银。”
张佩怒道:“荣家不顾我谦儿和千万灾民性命,歹毒至此,我等要想出万全之策,不仅要追回银两,还要将其一网打尽。”
顾凌雪点头道:“不错,兹事体大,稍有不慎,我等皆有性命之忧。”张佩道:“大哥,我倒有一主意,可将荣家尽数引于此处。”
张纶急道:“你快说啊!”张佩看了顾凌雪一眼,缓缓道:“就不知顾贤侄愿不愿意?”
顾凌雪道:“伯父但说无妨。”张佩道:“我看晚秋对你情深意重,不知可愿娶晚秋为妻?”
张纶笑道:“二弟妙计,荣家如今皆在此处,张顾结亲,荣府必举家来贺。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调虎离山,也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顾凌雪面露难色:“这……”
“怎么?贤侄嫌弃我晚秋?”张纶不悦道。
“晚秋与凌雪一起长大,若娶得晚秋为妻,自然是好的。”顾凌雪顿了一下道:“只是,不知晚秋是否愿意?”张纶温声道:“你自父母双亡,我既你父挚友,自当为你的婚事做主,晚秋她,定是愿意的。”
顾凌雪笑道:“如此,便多谢伯父了。”张纶点头道:“荣家根基深固,不知侄儿有何打算?”
顾凌雪沉吟一会道:“凌雪这就修书一封通知司徒将军,让其拦截粮队,至于抓捕荣家众人,还仰仗伯父相助才是。”张纶连连应允,让顾凌雪回去准备。
晚,一骑快马来到张府前,白衣公子下了马快步来到一间密室中。
“父亲”张谦喊道,“谦儿,事情办得如何了?”
张纶低声问道。张谦笑了笑:“父亲放心,孩儿已将灾银安置妥当,接下来该如何?”
“顾凌雪已命人拦截荣家粮队,发现不了灾银,荣家势必不会饶他。若他肯任我们摆布,我们便尽力保住他,让他同晚秋完婚,从此为我们所用,若不肯,便让他毒发身亡,到时一切罪过都推给荣家。”张佩笑道。
“好计谋!”张谦笑道。
张伦沉吟道:“二弟,此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妙,我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再试探他。”
张佩笑道:“大哥放心,我们不是还有一颗棋子么?”几人商量好事情,张佩走出暗间,来到张府密林深处,“不知大人唤我何事?”黑暗中,一女子淡淡问道。
“呵呵,玉面观音,你不必如此,此事完结,你也就可以走了,你所犯的罪过,也就可一笔勾销。这是一笔好买卖。”张佩奸笑道。玉面观音,江湖上有名的千手,擅长易容和模仿,两年前为朝廷所获,本已经判为死刑,被张家人找出,让她冒充顾雪颜在顾凌雪身边打探消息。
张佩问道:“那边如何了?”
“没什么事,顾凌雪并没有起疑。”女子淡淡道。
“你回去时,找个机会试试他,让绿儿传信于我。”张佩道,
“这样机密的事情,你怎知他会告诉我?”女子问道。
“呵呵,别人哪怕是晚秋我们都没有把握,不过这顾雪颜么,顾凌雪定不会对她有任何欺瞒和防备的。”张佩笑道。
女子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道:“若,若事情有变,你们会如何对他?”
张佩看了她一眼,冷言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我警告你,若你敢有所欺瞒,我定会要了你和你同伴的命!”说罢,拂袖走远。
女子从密林中走出,看着张佩远去的身影,没有悲喜的淡淡一笑。
雪颜回客舍时,路过顾凌雪的房间,看见顾凌雪在月下饮酒,便走了过去:“哥哥,怎么有此好兴致?”雪颜微笑道。
顾凌雪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明日就成亲了,睡不着。”
雪颜走过来坐下,忧虑的看着顾凌雪,顾凌雪觉察到她的目光,淡淡问道:“怎么了?”
半晌,雪颜犹豫道:“哥哥,可否为雪颜吹奏一曲。”随后补充道:“一曲足矣。”
顾凌雪看了她一眼,对上他的眸子,雪颜微微一笑,低头黯然道:“明日之后,你我,便再也无法像如今这般了吧。”
顾凌雪微微一笑:“若是雪颜喜欢,又有何不可的?”顾凌雪从袖中取出玉笛,起身站在一片桃花面前,背对着雪颜不去看她。夜凉如水,笛音穿透一片静谧,跳动在桃花丛中。
一曲终了,雪颜起身缓缓道:“哥哥,今日,是我最珍贵的,我会记住的……”说罢,侧过头去不去看顾凌雪,落寞的向客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