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凤舞只感觉背上痛得快要死掉,意识开始涣散,她很困,想放下一切好好睡上一觉,但是旁边有来来往往的人扰她,总是把她从游离的思绪中唤醒。
屋中,侍女药官走进走出忙碌不停,顾凌雪坐在床榻边清理着凤舞背上的伤口,每个人额头上都沁出汗珠,顾凌雪回头怒斥道:“孙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未配出解药!”凤舞不仅挨了那一刀,那刀上还淬着剧毒,顾凌雪心急如焚,傻瓜!笨蛋!不是恨我么,谁让你挡下那一刀的!
旁边药官连忙紧张答道:“这……这解药中有几味药甚是难寻……”顾凌雪斥道:“府中没有,那就去御医馆取!”药官连忙退下。屋中人面面相觑,这女子究竟是顾丞相什么人?
雨墨见此上前道:“公子,解药暂时还未配出,你先将身上的毒逼出吧。”今日,顾凌雪抱着一身是血的凤舞回到丞相府,立即召集了城中所有的药官,他只念着凤舞中了毒,怎么就不在意他自己,凤舞挨了那一刀,他不顾后果用功力把毒强行压制下去,他跟着他这些年,从未见到公子这般惊慌失措过。
顾凌雪没有应声,只低着头皱眉给凤舞把脉,不时用银针护住凤舞的心脉,即便如此,凤舞的意识却还是在一点点的涣散。他从未这样的力不从心过,萧凤舞就像他手中的一把沙子,他握得越紧她离开得就越快。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留下她,半晌,他压低了身子在凤舞耳边呢喃着:“别走。”
这时,药官终于送解药过来,给凤舞服下,又包扎好了伤口,雨墨上前道:“公子,凤姑娘已经无碍了,有他们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快去调理吧。”顾凌雪替她掖好被子俯身看着她微微一笑。便起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几步忽然一阵眩晕带倒了旁边的几把椅子昏倒在地上。众人一阵惊慌,连忙将他送回。
凤舞昏迷了很长时间,神智渐渐清醒过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精致的房间中,她微微一笑,还没有死么?睡梦中,她走到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在她快要迷失在其中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呼唤着,让她别走。她很疼,好像进入了那片黑暗中,疼痛便会解月兑,可是,她还是挣扎着醒来了。
一女子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凤舞已经醒来,连忙放下药碗吩咐身后的侍女几句,那侍女退下向顾凌雪报事了。女子走了过来道:“姑娘醒了,便喝药吧。”凤舞抬起头,这女子一身黑纱,并不像侍女,倒像个江湖上武艺高强的侠女。她并不认识此人,声音有些嘶哑开口道:“这里……是何处?”
那女子微微一笑,用药匙凉着药喂给凤舞缓缓道:“这是丞相府,是相爷带你回来的。”凤舞低下头喝着药,忽然想起姚凤云便问道:“那……那个刺客……没事吧?”女子愣了一下,转而微微一笑道:“你为何不问相爷有没有事情?”
凤舞低下头暗自月复诽着:他要有事才怪。却仍开口道:“顾凌雪他……有没有事?”女子看着她,眼角含笑。这丞相府中敢直呼相爷名字,而且还喊得这般顺其自然的就只有她了吧。至于顾凌雪,她在丞相府几年,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中了毒也不及时清理,一直守着看她没事了才放心去调理,现在,还在调理着吧。
她正想开口告诉她相爷为了救她剧毒未清,又觉察到动静,回头看时见顾凌雪从外面走了进来。顾凌雪俯身坐在床榻边,伸手接过药碗回头对她淡淡道:“你去吧,我来。”女子愣了一下,看了凤舞一眼,嘴角含笑施礼退下了。
凤舞看了顾凌雪一眼,皱眉道:“你……你脸色怎得这般苍白?”顾凌雪怔了一下,嘴角含笑道:“无事。”方才有侍女来报,说凤舞已经醒了,毒还未清理干净便急忙来看她了。他从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子的,整颗心都放在她那里,心心念念着的全是她。
她为自己挡下了那一刀,还担忧他的身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再恨他了呢?他喂着药,凤舞开口问道:“姐姐她……现在如何了?”顾凌雪怔了一下,半晌面无表情的答道:“还在刑部关押着。”凤舞急忙要起身,顾凌雪伸手按住她轻斥道:“伤成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牵扯到背后的伤口,凤舞疼的皱了一下眉,低头拉住他的衣袖像是恳求般:“别杀她,好不好?”顾凌雪眼中闪出一丝凌冽的寒气,随后叹了一声道:“你好好养伤,你好了,她才能活。”凤舞知道让他放了姚凤云根本不可能,现在他能做出让步,饶她不死就已经是难得了。
便低头老实的喝着药,他说只有她好了,姚凤云才能活,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的养伤,等哪天顾凌雪心情好了,才说起放了姚凤云之事。喂完药,顾凌雪扶着她躺下,这时,有人前来报事,顾凌雪看了站在门外的人,对凤舞轻声道:“睡吧,我先出去,一会儿便来。”凤舞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
精致的紫纱衣摆随微风飘动,他负手走在前面,似乎有何紧急之事需要去处理,顾凌雪,也是会累的吧。以前,她一直以为他足够强大到与劳累和受伤无关,可是,原来,他也会中毒,他也会惊慌失措,每天奔波于各处,辗转在权力中,他只是一个人,是怎么扛得起那么重的江山?
她环视了一下屋子,正是她那日来丞相府住的房间,转了一个大圈,没想到她又回来了,视线扫过一处,她定定的看着放在不远处的那架琴,他不是说被厨房劈了么?顾凌雪,总是那么嘴硬心软的折磨着她,也伤着他自己,若他肯说那琴还在,她也不至于那么的怨恨他。
那么,她对顾凌雪的怨恨是不是也只是个误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