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部队,虽然也有严格的训练任务,但是,总归是少了实战的检验。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军人,很容易产生盲目自大的情绪。这种情绪,于真正处于枪口剑尖的特种兵,是最要不得的。小许刚来的时候,也被训得爬不起来,却倔强得要命。他只是从学校里参的义务兵,文化素养过硬,自然也有些文人的高傲之气。安朗把他“任命”为自己的勤务兵,让他大事小事的跑来跑去,再跟自己去几趟训练场,就成功收复了这个小伙子。虽然各种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但是,对于对付这种兵蛋蛋的经验,安朗这里却是够够的。
一群人跑完了,还不到三点,安朗睡得晕晕乎乎的下令:“回去接着睡!”累惨了的几个人回到宿舍,月兑衣月兑裤,倒头就睡,睡过去就好像直接晕过去一样。突然,一声嘹亮的哨声由远及近,虽然眼睛还有些睁不开,但身体的本能还是促使几个人穿好衣裤紧急集合。外面等着他们的,不是安朗。但是,面无表情的人传达的,却是安朗的指示:“妈的,眼睛到现在还没睁圆,要是实战,你们就死了!训练场,夜间障碍跑训练,行动!”
400米障碍跑,因为是夜间,所以时间据说是放宽了,要求两分半钟完成,饶是小许之前是跑过的,也只能算是堪堪过线,这还是跑两次的结果。其他几个人,体力都很好,可毕竟还不熟悉这种训练方式,再加上安朗对他们的要求,虽然不及真正特种兵的强度,但比一般部队来说,已经是很强的,最后都通过的时候,几个人都快要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依然是小许一个人,其他人还是雷打不动的两人组和三人组。来监督训练的人打电话跟安朗汇报,安朗冷哼一声:“还不忘他们的小团体!行啊,老子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他们几个人!现在是四点,离起床还有一个半小时。给老子把点儿掐好了,我要再训一次,好好治治他们这毛病!”
对方说:“不好吧,安队。这才开训没多久,他们这体力,一晚上来三次训练,别再练出什么事故呀!”
“笑话!他们不是个个傲得很嘛,觉得自己是兵神!练,不好好练,怎么对得起他们的那点儿小骄傲!出了事故老子负责。”说着,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
四点四十分,这个点儿是很妙的。四点五分躺下,到四点二十五开始进入睡眠,到三十进入深睡眠,四十分的时候,正是他们睡得最舒服的时候。安朗打定主意不让这些人好过,自然是算准了时间。哪怕是骂娘,也要坚决执行。
“这天也亮了啊,嗯,咱们就来个晨光下的射击训练吧,来来来,赶紧的啊!”安朗睡不着了,亲自跑来凑热闹。
被带进的,是一片密林。“唉,没办法,我刚想起来,还没看过个位的射击。外面练就跟白天没什么区别了,还是这里好啊。这才叫晨光!”安朗指树枝之间投下来的光线:“你们是兵王,我就加了点儿码。”说着,踢了踢脚下的圆靶。小许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安朗继续说:“戴在头上啊!这林子里有些靶位,嗯,活的,跟你们一样。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给你们三次机会,被对方打到三次就算淘汰,从这里,到林子出口,六个人,最起码要有五个人走出来,否则,就继续练,直到你们走出来!”说完就要撤。小许臭着一张被连累的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安朗听见他的声音,呲着口大白牙笑着转过来:“对了,什么时候通过了,什么时候吃饭啊,别忘了!”
几个人骂着娘换装,突然,耳边一声枪响,就擦着徐涛耳朵打过去。任务,开始了。
安朗从望远镜里看到徐涛惊吓的表情,心情愉悦的打了个口哨。
林子里的人,比他们想象中要多很多。徐涛这才明白安朗为什么要强调给他们三次机会。身边的人一个个被陆续击中,而对方显然隐藏的很好,找起来很是费劲。安朗没给他们设定击毙数目,确实已经算是“优待”了。
许知像躲猫猫一样企图一枪不发就穿过去,但是,被连着追了两枪以后,他才真正发现了他家无良队长的意图:一旦有人盯上你,你要是不开枪,他就肯定要“击毙”你。所以,他才没有规定他们的有效枪数。这是摆明了,需要互相配合才能完成。不过,看看前后两拨的分组和自己一个人的“惨境”,这种愿望,几乎成了奢望。
对小许的“孤立”,其实是无意间形成的。许知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跟这里的人都很熟,又是安朗的“勤务兵”,其他几个人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觉得他无非就是个会拍马屁、会打小报告的小人。所以,虽然没有人表示明显的好恶,但是,也乏人问津。
小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头上又挨了一枪子儿,然后,就听到前面不远处邢占轶的叫骂,很明显,那一组也折了。现在只剩下三人的那一组。可是,最起码无人通过,三个人的存在,也没了意义,。再次回到原点,几个人面色凝重。大家多多少少都意识到了安朗并不是真的想考验他们的射击技术,而是团队协作。可是,面子不是那么容易抹下的,自然没有人提起这一茬儿,都装作不知道。小许一看,这能自己出马,就只好把脸面放在口袋里,率先开了口:
“我说,哥儿几个,咱么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完成任务要紧。心里有什么想法,咱么也要先放放吧?这林子我以前走过,刚才我们差不多走了一半儿了,这一次,咱们调整一下,几个人分工合作呗!这次要是通不过,队长肯定还得想什么损招儿,加上他那张破嘴,咱们……”小许本来就还算是个孩子,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这会儿装成个老谋深算的人说话,自己也觉得怪怪的。好在那几个人似乎也默认了他的说法,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还算配合的开始互相配合着往前移动。
小许一看,就主动开始分配任务:“三个人一组,我跟邢占轶、秦阳一组,其他人一组,背靠背前进,眼观六路,互相掩护。”几个人迅速分组。
几个人闯出密林,好在没有折人,虽然多多少少的有些被打到,但最多的栾绍也不过挨了两个枪子儿,也算是万幸。
可惜,得罪了谁,都不要得罪安朗。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近六点了,早操时间快要过去。食堂的郑师傅却笑眯眯的给他们带来了更加不幸的消息:“哎,你们出来啦?安队长让你们出完早操来吃饭呀!”
负重二十公斤的五千米跑步,许知觉得,这次,真的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安队长很贴心,给他们减了一千米。任凭自来了这里就一直隐忍不发的徐涛,也觉得有些想要揍安朗一顿了,捏了捏满是青筋的手,徐涛带头,跑了起来。
人在饿极的时候,就会想着,自己怕是可以吞下一头牛了。在去食堂的路上,几个人都一言不发,磨刀霍霍。
安朗坐在一张桌子上,郑师傅在旁边陪着,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小许看着安朗面前的东西,吞了口口水,几个人看过来:“那个,郑师傅的秘制辣椒酱,咱们今天有福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说的就是小许。捧着一大饭盒稀饭,两个馒头和一份咸菜,小许在其他几个人:“他怎么可能是个好人!”的眼神中抿着嘴巴,内牛满面:队长,你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呀?替大家把处分扛了,再死命的折腾,这的确是您的爱好,可是,连坐不是您这么英明的一个人该犯的错呀。
安上校心情很好的跟他家媳妇儿打电话。
简陌陌在包包子。以前,简家早上是不开火的,每天,简老爷子都要去晨练,然后买全家人的早餐。自从陌陌回家包了回包子后,老爷子就彻底甩了收手,每天都非得要等到陌陌的包子做好了,热气腾腾的装几个,把他刚刚淘来的半导体收音机开到新闻,揣在兜里,得意洋洋的出了门。左邻右舍的几个老头聚集在楼下,凑齐了,就一起去附近的公园里溜达。这时候,简老爷子就装作不经意的拿出他的包子:“我们家陌宝做的,给你们尝尝~”这些老头多半是跟老伴儿一起住,子女不在身边的。每到这时候,总要很羡慕的一人接一个包子过去:“你们家闺女又回来啦?”老爷子心情很好。
“媳妇儿,你在干什么呢?”
“做早饭呀。”陌陌把手机用肩膀顶着,凑到耳边,手上还在忙活。
“做什么呀?”安朗问。
“包包子。”
安朗对那次的包子宴记忆尤深,立马转移话题:“事情怎么样了?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没什么事了。陈旭不知道经受了什么高人的指导,现在事必躬亲,我现在就是一个电灯泡!”简灯泡心情愉悦。
“那你就先回来呗~”训练就要步入正轨了,安朗就开始不遗余力的撺掇陌陌回去。
“我想想吧!”陌陌倒是很痛快。
“媳妇儿,想我了没?”安上校捏着一根牙签挖牙缝。
“嗯。”陌陌答。
“嗯是什么呀?”安上校完全无视了小许委屈的眼神,沉浸在调戏媳妇儿的大业中。
简陌陌把手上的面团放下,抬眼看看窗外的阳光:“我想你了,老公。”
毫不扭捏的回答,倒把安上校的调笑之心给噎了回去,安朗的脸色散发着柔和的光:“乖,我也想你了。”
陌陌扔下手机,狠狠揉了下自己发烫的脸,才平静下来。
“陌陌,你干什么呢?怎么满脸都是面呀?”魏老佛爷从房间出来,一看闺女的脸,被吓了一跳:“是不是没睡醒呀还?要睡不醒就别管你爸爸了,他就是图个新鲜,哪有人家天天吃包子的呀?你赶紧去洗洗!”
简陌陌跑进卫生间,看着两颊的面手印,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