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暖住到爸爸亲手装饰的小卧房的时候,已经五个月了。简陌陌抱着她,每天在家属楼里相夫教子。在这里,安暖暖又见到了另一个亲梅竹马的小哥哥,赵威家的胖小子赵霆。赵霆不比陈家木木,他是个彪悍的小孩子,再加上比暖暖大了三个多月,自然是更难操心。简陌陌整天就忙着看两个小女圭女圭的互动。日子过得倒也愉快。
安暖暖一年零三个月,已经可以发出一些类似“爸爸,妈妈”的字词。鸵鸟小组的六个人喜欢上了闲暇的时候来安朗的小家里蹭饭。安暖暖是个热情的小主人,看见了谁,都是欢快的喊“爸爸”。
鸵鸟小组的训练不知不觉也到了尾声。经历了整整一年的刻苦训练,最后的考核成绩,自然也是可以。除了常规的军事素质考核,安朗还专门抽出时间,对他们进行了更为严密的政治审查。不对的信息工作,是保密性几乎可以说是最高的,更别说是他们这种部队了。
栾绍离开,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开始训练,没有任何人说过淘汰机制同样适用于他们。
那天晚上,是这六个人进入训练状态,过的最舒服的一晚——被子刚被晒过,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而且还没有模爬滚打的训练。但是,谁都没有睡着。栾绍在安朗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大半夜,最终还是回了宿舍。那天晚上,许知躺着也中枪,被栾绍打破了鼻子,打伤了颧骨,送了医院。
简陌陌扔下孩子赶过去的时候,安朗正拉着栾绍往死里打。一拳一脚,毫不手软。
简陌陌哪里见过安朗如此暴怒的模样?!当下也被吓住了。赵威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见安朗没反应,只好冲陌陌使眼色。简陌陌走过去,死命的从背后抱住安朗。或者,女人从来都有一种力量,可以融化一个男人的暴戾。安朗停下手,抱住简陌陌,当着大家的面,哭得像个孩子。
索性许知的伤并不算太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栾绍的一根肋骨,却是被安朗踢伤了。两个人被强行留在军医处躺着。简陌陌把暖暖丢在幸彤家,每天炖了各种的汤,去给两个人送——安朗被赵威关了禁闭,没有办法出门。
关于训练,安朗是从来不跟陌陌说的。其他人也都是很默契,蹭饭而已,偶尔叫声苦,喊声累,关于内容,却是守口如瓶。安朗那天急红了眼——对于一个兵,一个特种兵,眼睛就是他的生命。许知的伤,离眼睛太近,看起来有很吓人,把安朗给吓坏了。那是他栽培了两年,总算见着了成果的苗子,果子还没结,就差点儿被人掐了花儿。所以,下手重了些。赵威趁着事情闹大,直接把他关了禁闭。按理说,这种事情,要是上面追究,往重了说,是可能上军事法庭的。赵威那天让人把陌陌叫去,也是迫于无奈。
“栾绍,对不起,我代安朗跟你道歉了。我给你炖了排骨汤,你喝点儿吧?”陌陌是真的被吓着了,说起话来都小心翼翼。
栾绍的面色不太好看,但是陌陌的面子还是给的:“谢谢嫂子。嫂子不用道歉,本来就是我不对。”话虽这么说,可是脸色还是没好转。
不用道歉才有鬼呢。简陌陌虽然不很懂部队的这些事儿,但是,这几天她上网看看了看。类似的事件,网上的评论五花八门,不外乎就是处分、严重者开除军籍、更严重者上军事法庭。陌陌是个爱老公的好姑娘,为了安朗,她专门买了好肉,好菜,专门给他做饭炖汤,企图讨好:“要不,你要是信的过,就跟嫂子说说,你为什么要打许知呀?”抓住问题的关键,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简陌陌试探的问。
可能是陌陌的语气和眼神过去诚恳,栾绍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开了尊口:“我在这个地方训练了一年。那时候,我跟徐涛一起被选上。上面没有说是什么部队,但是我们心知肚明,就是特种部队。徐涛在我们那里,确实是个厉害的主儿,但是,比我强的,却是真的大有人在。那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也许是觉得我有发展的空间?那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就好像是一颗石头,突然有一天,有人把我捡起来说我里面其实是金子。”他的眼神迎向阳光:“所以,每次训练的时候,我都一直在坚持,跟自己说,你可以的,你有潜力。可是,我被刷下来了。六个人,他要的只有五个。可是,我不是那个最差的呀!在考核里,我的成绩还排在中间吶。我想不明白呀!”栾绍的语气有些哽咽:“为了这个训练,我这么久了,连个电话都没办法跟家里打。现在,被刷下来了,我还能怎么办?有什么脸再回去?”
简陌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些都是他们训练上的问题,她也不好多说:“那你有没有问安朗,为什么他要把你刷下来呢?”
栾绍转过头来看着陌陌:“问了。可是,队长什么都没说。我就是心里难受,也不是跟许知有什么过节。许知跟队长毫无顾忌的说话,打闹。他是我们来之前就被队长钦定的。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队长可以给许知两年的机会,却不肯把我的问题指出来,给我一次机会改正。”
陌陌抿抿嘴不说话了。她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结在哪里,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栾绍的心情看起来倒是好多了,把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让他轻松不少。
陌陌从栾绍的屋子里出来,就去找了赵威。
“赵政委,我知道不好插手你们的军务,可是,你能不能让安朗跟栾绍在见个面?即使栾绍还是要离开,最起码让他在跟安朗谈一谈。不然,他这么回去,以后心里都会不好。”陌陌的语气有些急切。
赵威想了想,点头说:“这样吧,我去跟安朗说。可是,他这个人就这样,成不成可不好说。”安朗已经被关了三天了,陌陌也知道安朗这个人,他要是不想说,就总有能力闪避,但是,只要还有机会,陌陌总是希望他能够跟栾绍把话说清楚。说自私一点儿,即使不为栾绍,至少,她也不愿意她的丈夫被人在心里恨着。栾绍现在是不满,但是,这种情绪长时间的不到释放,很可能就成了恨。
栾绍最后还是走了。
简陌陌不知道安朗跟他谈了什么。但是,那一晚后,安朗就回了家。他的脸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安暖暖被他亲的哈哈大笑。那晚上,安朗很贤惠的给陌陌做了大餐压惊。
压惊的不只是大餐。简陌陌那一天晚上差点儿被安朗拆了重组。安暖暖半夜尿了床,哭声救了陌陌。简陌陌神速的拉起被安朗扔在地上的睡裙,踉踉跄跄,三步并两步的跑了出去。给她家爱干净的小姑娘擦了屁屁、换了尿裤后,简陌陌还有些担心的溜回卧室,才发现安朗已经把他们俩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换掉,扔在地上。安上校眉目含情的躺在床上,腰上搭着凉被,胳膊枕在脑后。简陌陌被他的眼神闪到,有些害羞:“你怎么还不睡呀?”
“你说呢?”安朗把“呢”拉得长长的,语气中带着诱惑:“来,陌陌,睡觉了。”
陌陌的眉毛抽了抽,从地上捞起另一条被子直接扑到床上:“安朗,你要再乱动,我就废了你!”黑暗中传来安朗的笑声。
栾绍是第二天一早走的。安朗去送行,还带了陌陌。
栾绍再没有歇斯底里。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穿着合身的军常服,帅气青春。许知脸上贴着棉纱,也去了。他们的初步训练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要去老A的基地开始更为严格的训练。安朗的信息小组计划也将在那里开展。在离开之前,他们有一个星期的假。家近一点儿的,可以回家看看。许知因为受伤,耽误了时间,没能回家。
陌陌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块儿说话。两个人拳头在胸前相碰,陌陌知道,那是他们惯常打招呼的方式。
有人开车送栾绍回原来的部队。上车前,栾绍对安朗和陌陌敬了个礼。简陌陌有些伤感。安朗虽然不说,但是她也知道,她的丈夫又要走了。
三月的最后一天,安朗整装把陌陌和暖暖送回了家。当天晚上,他就要再赶回去。第二天,老A会有人来接他们。安朗抱着暖暖,给她换了尿裤,亲了好几下。软软的小暖暖以为爸爸在跟她玩儿,小手抱着安朗的脑袋,开心的大笑。陌陌就站在旁边,也不说话,看着他们。简陌陌觉得,自己真是长大了。即使心里再难过,还是能笑着跟安朗说:“放心去吧。有机会就打电话。”她不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安朗抱着陌陌,恨不得把他的两个宝贝都变成拇指姑娘,装在口袋里。他从来都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这一点儿,可以从他当兵这么多年,回过的寥寥几次家的次数看出来——以前在老A,他们的假期不多,要回家的人总是赶不上趟儿,他总是会把自己的机会留给别人。但是,自从娶了这个姑娘,他却恨不得无时无刻的呆在家里。如果一开始求婚,还有冲动的心情在的话,现在,他想他是真的爱这个姑娘、爱他俩的小暖暖。
你瞧,人都会变的不是吗?安上校的三十三岁以前,长在军营里,生在红旗下,可是现在,他连拇指姑娘都知道了。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