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寻了公子三载,只求一会公子,今日得遇公子,还请公子不吝赐教,我等定当虚而学之。”一白发老者率先开口,简单的一句话便让人无法拒绝。
“云某才疏学浅,怎敢班门弄斧。”恰到好处的拒绝,云天澈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可是眼前的这些人又岂是这么一句话可以打发的?
“在下雷庆宇,得闻公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堪称一绝,在下不才,想向公子讨教一二。”说着便有人将笔墨纸砚在一旁的桌子上铺展开来:“在下以拙作先抛砖引玉了。”说着便握笔率先在纸上画了起来。
云天澈依旧静静的坐于那里,平静的眼波像是幽深的古井,谁也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在下以一幅雨打荷花先请公子赐教。”将毛笔放下的那一刻雷庆宇才抬头缓缓望向云天澈,而那个人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一般,深邃的眸子依旧是风轻云淡,像是隔绝了世间的纠缠,独以局外人的身份看这世界,可是他的眼里却看不出一丝的悲悯,一分的哀怜,他那一双眸,净若天山之上的白莲,静若神谷之中的幽兰。
“美,真是美。”噙着笑悠悠然的望着桌上的雨打荷花,然这几个字却使雷庆宇瞬间失色,惨白着一张脸望着那依旧俊颜温润的男子,心里却是一阵冰冷。雨打荷花寓意清雅,孤傲,遗世独立。然,花太艳则失去精神,失去了原来的坚韧……
“在下服了。”雷庆宇躬身深深行礼,这男人可以一语道破玄机,真乃高人。自己竟有借着这人达到功力,实在是玷污了文人的品质:“在下技不如人,日后公子若是所到之处,雷某退避三舍。”
“不过是一场比试,云某也算是占了些巧,算不得什么。雷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微微躬身,态度谦和有礼,温文尔雅。
雷庆宇恭拳相敬退到一旁。
“公子果然是不凡之人,在下佩服,司马也想领教一二,不知可否赏颜?”司马云华上前一步,只是此刻的他收去了一开始的骄纵,那样子看起来倒真是到了几分真诚。
“请赐教。”清淡的嗓音缓缓响起,温润的如同山涧流过的溪流。
“在下,唯爱琴,就以一曲以谢知音。”白玉般的指轻轻拨弄,琴音倾泻,清幽的琴音似清风围绕,又似泉水匆匆流,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虽琴声如诉,所有最静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光,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那男子静坐于斯,一袭素衣,神情无悲无喜。这样的一个男子似是已然超月兑了凡尘俗世,纤尘不染的如同冰山之上的莲花,经历了几世几年的沉淀,面眸温润却疏离冷清。
风漠晨静静的望着那男子朦胧的面容任由琴音悠扬,赞声四起,一双眼眸落在那男子的不甚清晰的面容上,久久失神……
有一种风雅已成极致。
“古时有俞伯牙,精通音律,琴艺高超.但他总觉得自己还不能出神入化地表现对各种事物的感受.老师知道后,带他乘船到东海的蓬莱岛上,让他欣赏自然的景色,倾听大海的涛声.伯牙只见波浪汹涌,浪花激溅;海鸟翻飞,鸣声入耳;耳边仿佛响起了大自然和谐动听的音乐.他情不自禁地取琴弹奏,音随意转,把大自然的美妙融进了琴声,但是无人能听懂他的音乐,他感到十分的孤独和寂寞,苦恼无比.
一夜,伯牙乘船游览.面对清风明月,他思绪万千,弹起琴来,琴声悠扬,忽然他感觉到有人在听他的琴声,伯牙见一樵夫站在岸边,即请樵夫上船,伯牙弹起赞美高山的曲调,樵夫道:"雄伟而庄重,好像高耸入云的泰山一样!"当他弹奏表现奔腾澎湃的波涛时,樵夫又说:"宽广浩荡,好像看见滚滚的流水,无边的大海一般!"伯牙激动地说:知音.这樵夫就是钟子期.后来子期早亡,俞伯牙悉知后,在钟子期的坟前抚平生最后一支曲子,然后尽断琴弦,终不复鼓琴。”淡漠冷清的声音缓缓响起,不急不缓的的语调像是秋日的微风细雨,微微的凉沁入骨髓。
司马云华的脸色渐渐黯淡下来,云天澈只是在叙述一个故事,可是这个故事却勾起他心中早已经遗忘的最初,知音难觅,然若是琴音侵染了名利,纵然琴技再好也只是一副空架子罢了……
云天澈垂首望着面前的七弦琴,久久出神,良久才微微抬起手上,纤细的指随意轻扣琴弦,本该是不成曲调的音符入耳之时却带着别样风情,这样的技艺早已经超出了技艺本身,唯心而已。而琴声如诉,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在懂得之后,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得公子一袭教诲,在下茅塞顿开。”深深叹息,司马云华却勾唇浅笑:“天澈公子在下服了。”说罢便抱着自己的琴大步离去,步伐轻快却坚定……
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这样一言一语便令人深深折服?天澈公子,云天澈……
风漠晨仿佛又见到那男子灯火阑珊处的一个回眸惊艳绝美,是怎样的男子的可以这样风华入骨?
“在下穆月阳善棋艺,还请天澈公子赐教。”说着便有人将棋盘铺展开来……
“请。”微微伸手,修长的指轻轻抬起缓缓落下,洁白的衣袖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黑子白子相继落下,白玉子落在棋盘上清清脆脆的声音一声声传到耳里,穆月阳善攻,每一子落下都带着攻击力,甚至一次次的将云天澈逼入绝境,可是那个男子看似随意,毫无规律的一次落子,可是就是这无关紧要的一颗棋子却令整盘棋绝处逢生。渐渐的风漠晨的棋子占了上风,兵不见血刃,却已将敌人厮杀殆尽……
接下来不断有人发出挑战,可是那个男子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态静坐如斯,淡雅如水。
原本有些拥挤的小亭渐渐人烟稀落,最终只剩下那男子独坐于小亭之间,悠然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