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宁低下头。
男人的宠爱是他给的,施舍的,与此同时,他可以任意一天收回。无预警,无计量,便可以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他固然憧憬他唯一想要的温暖和爱,但也害怕下一次,绝望骤然降临,拨除他的心脏肝肺。
他不怕那种痛,只怕到时他对他的喜欢,全已消失殆尽不复存在。
“我要走了,爸爸。”安柏宁告别。
安昊知道他倔强,却第一次自己领略到,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媲。
“以后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你……”安柏宁咬咬唇,“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爸爸。”
闻言,安昊脑中灵光一闪丫。
他一把扣住青年,“等等,宁宁。”迎着后者疑惑的目光,安昊道:“今天回去也晚了,在家里休息一晚。”
“我……”
“爸爸这样的请求也不答应吗?”
“……”
“宁宁,你真的让我很伤心。”男人脸上露出实实在在的难过,他松手,转过身,语气沉重,“你走吧,司机在外等着。”安昊一直没有回首,负手背对着孩子。半响,身后也没有见什么动静,悬着的心放下又高高挂起,荡在空中虚虚浮浮。他不确定孩子会不会悄悄离开?!
“爸爸。”
那颗心,终于落下。
“你别生气,我明天再走。”他轻声妥协。即使,男人可以做到真正的放弃过他。但安柏宁总会在不经意间,忍不住的为安昊的心情而退让。
住房很快安排好了,是那间安柏宁曾住过十多年的卧室。
天蓝色被套的房子里混着柠檬清香,壁画未掉半点颜色,连床柜上的钢铁侠闹钟都没生一丝锈迹,这里的时光仿佛还留在几年前。
安昊见孩子神色虽变了变,但终归没异议,暗暗松了口气。他克制住自己,站在门外道了晚安,柏宁担心的过激举动半点都没有发生。
安昊不想吓跑处在风声鹤唳阶段的孩子。
回到书房,安昊把门锁上。他月兑了衣服光脚走到浴室,放冷水蒙头照全身冲下。九十月的天,晚上的冷水还真冰得人直打哆嗦。过了十来分钟,冷水洒在皮肤上感觉不再那么凉,他就伸手关了开关。搓着胳膊来回走了走,他又开始冲冷水淋浴。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数十遍,安昊终于心满意足的倒在床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眼中时钟滴答滴答走过,身体依然没半点反应。
安昊为不争气的身体捏了自己两把。他咬紧牙根,一翻起身开了冰箱。他拿出些碎冰,找了干净的布一裹,揣怀里抱紧。躺床上,安昊浑身都在颤抖,任往谁心窝埋寒冰都是受不住的。
那种生病的感觉,来之不易的爬上体内。手脚发冷,头脑发热,安昊觉得自己应该感冒了。迷迷糊糊之际,他还记得把反锁的门给打开,再撑着身子回到床上成挺尸状。
那一边,安柏宁根本不知道三十七八的老男人在玩那么幼稚的手段,自个在熟悉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心里一些小小的片段被他放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掂量、揉捏,成碎片,化碎末。
记忆里,从没这么快就天亮了。他不舍得起床,抱着被子像还能闻到男人身上的气味。
大约半小时后,安柏宁打开门,来到隔壁房间敲敲门,“爸爸,你起来了吗?”
无人应他,门却开了。
安柏宁略犹豫了一会,抬腿走进去。书房倒了换了天地,成了黑白格局带着浓浓冰冷气息的房间,男子躺在黑白格子样式的大床上。
“爸爸,起来了。”
安昊打开有些疲倦的眼睛,痛苦申吟,“唔~”
安柏宁心一跳,“爸爸,你哪里不舒服?”
安昊趁机拉住人家的手捂住左胸口,哀声道:“宁宁,爸爸头疼嗓子疼浑身都痛,一定是感冒了。”
“感冒?”他单膝跪在枕头边,俯身探探男人的额头,又模模自己的,疑惑,“没有发烧发热啊。”
“怎么可能!”男人瞪大眼睛。
安柏宁见他脸色是不太好,寡白寡白的,提议,“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你就是最好的医生啊。
安昊怕他生疑,同意了让家庭医生来诊。他自我感觉很不好,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病的不轻。不过,真是他的自以为,医生三番望闻问切,四次量温后,确切告诉他只是稍稍发热,不用担心。
家庭医生完全不明白,谁不希望自己没病了,为什么主顾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咬牙切齿的表情。
送走医生,安柏宁有些不放心的关切道:“爸爸,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安昊心中不停唾骂那个不会看眼色的无能庸医,嘴上不得不说:“医生都说没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坐起来,身体有些重。
“那……”
“吃早饭吧,我饿了。”安昊拿虚弱的眼神将青年望着。
默,安柏宁点头。
他们家的早餐一边都是牛女乃打鸡蛋,油腻的汉堡都吃得少。思宁早就吃了营养餐上学去了,餐桌上只剩父子俩,沉默着,相对无言。
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心里头真的不舒服,安昊草草吃了几口,一直半眯着眼打量儿子。他想通了,青年既然执意要走,但不代表他不能过去那个城市生活啊。
男人的目光存在感很强,安柏宁做不到忽视,喝完牛女乃就说道:“爸爸……”话刚出口,便被男人拦下,“你要回去嘛,我知道了,我亲自送你去车站。”
“你不去上班?”
“还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爸爸带你去买些特产回去,有玩得好的朋友,多分人家一点。”十足体贴的好父亲。
安柏宁摆手,“不用。她常年往外跑,自己会买。”
果然,和查到的信息一样,孩子这些年只交了一个纯洁的朋友。但安昊心里还是微微漾了些醋意,宝贝那四年的成长只有那个女孩见过。
“你送,是你的一份心意。”
安昊执意带他去买特产,转遍大半个城市,最终将大部分所谓特产装后备箱里。
柏宁的证件没带,走的又急,只能搭乘汽车。车站人来人往,安昊护着孩子不让人家碰到一点。“你在这里等着,爸爸给你去买票。”
反对也无效,安柏宁望着他走进排队买票的长龙里。那么多人里,他那么特别,挺拔的身躯站在那里简直能发光,他身体的每一根线条那么的吸引人眼球,安柏宁移不开视线。
“一个小时后的车,宁宁,和爸爸去走走。”
安柏宁闭了闭眼睛,避开他牵手的动作,“爸爸,就送到这里吧。”
“我等你上车再走。”
“爸爸。”安柏宁一双秋水剪瞳盈着水光,“求求你。”
“……”
“再见了。”
、
安昊想起那小子分明不舍却处处躲避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他把车子调到最高档,飚的老快。
安昊就不明白,自己是做错过事情,但人孰能无过。怎么他错一次,就要被一棒子打死了呢?
感情的世界,错一次,就是往眼睛里扔沙子,扎得人泪流满脸不说,还让人难受半天。即便那种难受消失了,但一旦想起,每每都是心悸的。
安昊回到家,就真的病倒,且有种病来山倒的趋势。动一动,头就痛得如针刺,身体好像要被人从中撕裂一般,他觉得自己简直要死去了。
“宝宝。”
眼睛滚热,烫的要流出眼泪。
“宝宝,宝宝……”他反反复复亲昵唤着孩子的名字。
安昊不想叫医生,整个人被压在千斤巨石下一般,呼吸困难。他烧的难受,迷迷糊糊醒来,好像看见他的宝宝就在身边,想去抓,又抓了个空。脑袋胀痛,他又浑浑噩噩昏睡了过去。
在安昊置身在一片岩浆火坑时,电话响了。他听得不太清楚,也不想费力气去接,只想集中哪怕一点点意识去一遍遍描绘宝贝的模样。
ps:瑟瑟最近学校断网了,去玩那天忘了在章节里给大家说了,抱歉。周五开始,去外面玩了三天,所以才没更,在群里都说了的。
再是,瑟瑟生活的这个小城市有了禽流感的病例,心总归有些不安的,所以影响了写字的速度,希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