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丁香独自在自己房中。广寒家的家仆都住在西苑,因着府里房间很多,每个下人都有一间单间。虽说房里没有太多摆设,但较寻常之家,已是挺好。广寒府待下人也甚宽厚,比寻常家给的银两多出许多。
丁香房中,有一张核桃木三屏风独板围子罗汉床上,床上放着被褥和绣着鸳鸯的布枕。罗汉床前方有一方核桃木圆桌和四把核桃木坐墩,圆桌上放着烛灯和一套青花瓷茶具。房右侧有榉木圆角柜和一方榉木折叠式镜台。丁香正坐在圆桌前,双手拿着一幅画。这幅画便是今晨用玉钗换来的,她看上这幅画已经很久了,如今得到此画,当下便拿来观赏。
木槿敲了几下丁香的房门,见无人回应,又见丁香房中有烛火,便自己开门进来,她们之间本就无太多讲究。一进门,便见丁香手中拿着一幅画在看。瞧她看画的神情,杏脸桃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走至丁香身侧,也看着此画,只见画上画着各式各样的花儿,有的明艳,有的妩媚,也有清雅的,落款写着《百花争艳图》。她也不懂画,看不出什么门道。便道:“这画有什么好看的,叫你看得如此入神。”
丁香听到身旁突然有了声响,吓了一大跳。抬头见是木槿,道:“死丫头,吓死我了。”
木槿反驳道:“这可不能怪我,是你瞧画瞧得太入神,我在门外敲门你都没听见。”又见木棉也向这边走来,便道:“木棉姐姐你也来瞧瞧,我们的丁香美人儿正在思春呢!”
丁香想着木槿这丫头嘴就是这么厉害,赶明儿她要是有了心上人,看她怎么打趣她。
木槿笑着说道:“我还没问你呢,正好木棉姐姐也在这,我倒是想问你今日去哪了?”
丁香道:“还能去哪,这不夫人吩咐我去买字画,我便去了。”
木槿打趣道:“也正好可以去会情郎是吧!”
丁香道:“死丫头,就是欠收拾。”说着便把手中的画卷轻轻放着圆桌上,追赶着木槿,把木槿赶到罗汉床前,双手挠着木槿的痒痒。木槿躺在罗汉床上,一面不停的笑着,一面道:“本来就是嘛,哈哈…,木棉,哈哈…,木棉姐姐哈哈…,你说是不是。”终是架不住了,便求饶道:“好哈哈…,好姐姐,我不说了,我求饶还不行吗!”
听到木槿这般说,又见木槿实在是笑的不行,她才罢手。木槿摆月兑了丁香的魔掌,又对着木棉道:“木棉姐姐,你也不来帮帮我。”
木棉笑着说道:“你啊,是该好好收拾下了。”
木槿听木棉如此说,故意苦着个脸道:“木棉姐姐,我是要你来帮我的!怎么这仗还未打,你就先投敌了,如今这内忧外患,我看我这城池是不保咯。”
丁香道:“死丫头,就属你最能说。”
木棉看着这幅《百花争艳图》,道:“今日大姨娘让你买的就是这幅?”
丁香答道:“不是,是幅《汉宫春晓图》。已挂在三小姐闺房里。”
木棉道:“那这幅画又是从何而来?”
木槿听到木棉如此问,想着还是木棉姐姐厉害,这才算是问到重点。原来她这是假意投敌,看来自己的城池还是挺牢固的。
丁香听着木棉问,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这画是今晨我用玉钗换来的。”
木槿听丁香如此说,激动地道:“可是大姨娘赏给你的那个?”那对玉钗可是很值钱的,当初广寒老爷回来,就买了这一对送给二小姐广寒暮菊,听说是花了大价钱,其他人都未有。后来二小姐看大姨娘喜欢,便给了大姨娘。用这玉钗换了这一幅不值钱的画,真是不值。
丁香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木槿看着丁香点头,替丁香不值道:“就这画能值得了几个钱!丁香姐姐就是心善。这情人眼里啊,真是出的了西施。”
丁香看木槿如此贬低此画,便反驳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画连墨公子都道是好画,想墨公子是淹城第一才子,他都道这画是幅好画,那这画一定是幅好画。只是墨公子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才没买下的。我又见柯公子如今家中困难,便把玉钗给了他,想着他拿了玉钗去换些银两,这便不需要那般幸苦。”说着脸腮微红,羞怯的低头。
木棉见丁香如此维护柯清桧,好意提醒道:“丁香,那柯公子虽说是有些才气,但你也莫要陷得太深。那柯公子是个书生,又曾中过举人,听闻他家也曾是书香之家,只是如今家道中落罢了。他岂能看得上我们这小小的丫头!就是他看得上,他家中也不一定能同意。你啊,也该思量思量。”木棉较丁香大些,说话做事都很成稳。她也是担心丁香痴心错付。
丁香听木棉这般说,这些道理她也懂,但是当局者迷,她就是会不经意地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