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染尽何人指 刀工

作者 : 紫城泪

在水芷漪没有出现以前,刀工房里的师傅们把每日必做的雕刻活儿看成是份内的事情;在水芷漪出现在这里以后,他们还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有一种叫做氛围的东西却开始悄悄的感染着他们。

“芷漪,这道‘龙头菜’的头刀就交给你啦!”

“芷漪,这根‘青萝带’你先来下手吧!”“哎,芷漪,顺带把我这件‘金缕玉衣’雕琢一下吧!”走在刀工房外的人,都以为新来的那个叫水姑娘被当做奴婢使唤,被人吆来喝去的。但是稍微熟悉一点菜名的人都知道那些随便喊出来的菜色都是刀工房里最好的厨子才能下手去做的。

那么,那道严严实实的门后面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呢?

刚从地里拔出洗净的青瓜被三下五除二的削去外皮,光滑的瓜身看不出来有刀切过的痕迹。一把磨到亮的能照出人影的菜刀在一双灵巧的小手上挥舞着。以外层的瓜丝作衣带,以里层的瓜肉做衬衣,一只小小的青瓜被雕刻出蜿蜒连绵的山峰形状摆放在盘中,周围的零星碎花无疑为这条‘青萝带’更添了一份韵致。

“黄师傅,你的‘青萝带’。”水芷漪看着大功告成的艺术杰作,恭恭敬敬的把它交到一位师傅手里,随即又蹭到别的炉灶那里去帮忙。

大家乐意去喊水芷漪帮忙不是因为她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神厨刀工,论这方面的资历,这里的刀工师傅都可以算得上是她的老师。要说原因,大家只觉得水芷漪的那张笑脸招人喜欢。不管见到谁,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笑容可掬的样子。勤奋,好学,又喜欢帮别人的忙,还不会露出锋芒。师傅们在闲暇时聊得最多的就是水芷漪身上所具备的这种吸引人与之亲近的气质。

墨卿走进刀工房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飞快的挥舞着几十种刀具的背影。短刀,尖刀,剔骨刀,小平刀,一把把刀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在水芷漪的手上交替使用着,等到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原本一只完整的红锦月复鸡被按身体的各个部位解剖完毕。整个流程不见一滴血流出,动作堪称完美。

“啪啪啪”,听到来人的掌声,水芷漪回过头看了一眼,嘿,墨卿小丫头又来探班了吧?放下手中的活,水芷漪把手洗净,开始抱着墨卿带来的食盒大吃特吃起来。虽然自己的刀工不错,做的菜勉勉强强也还可以,但是遇到点心类的活,那个……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下手。

“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墨卿看着水芷漪的吃相不由的想笑,她被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因为是禁忌的原因,食房的人在遇到墨卿出现的时候的,总是下意识的低头,害怕看到她的脸。

但是现在的墨卿要让大家重新认识自己,所以她听从了水芷漪建议。半只银刻雕花的小巧面具覆盖了那半张有着‘鬼面’之称的脸,留下来的半张脸十分精致美丽。水芷漪在看到她戴上这个银色面具的时候,就笑着打包票的说,“墨卿,你这样子出去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呢!”

水芷漪没有说谎,墨卿从别人的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不是怜悯和敬畏,而是赞叹与怜惜。从让别人活在自己的阴影里到现在完完全全的走出来,墨卿知道自己正在发生改变,而这些都要归功于自己身旁那个抱着食盒的女子。可是,那件事她要怎么跟她说呢?

“芷漪,他要见你。”

他?水芷漪抬起一张小花脸,嘴角还沾着些许糕点的颜色。他,是凉渊吗?可是他怎么会忽然知道自己来了,还要见自己……。然而墨卿的眼神是肯定的,水芷漪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食盒,“我需要考虑一下。”

墨卿抿了抿唇角,她并不知道现在的水芷漪在想些什么,也不能去猜测。“好,明天给我一个答复。”

明天吗?水芷漪仰头看着上空的雕花木板,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口气。而在她周围的师傅们也都静默了。有一种预感告诉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愿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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