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轶事 耩地(二)

作者 : 老头六十

又耩了两遭地,枣红马放了汗,呼哧、呼哧喘起来。富贵怕累坏了马,心疼地说:“歇歇再耩吧。”胡大有抬头看看太阳,说:“马上就晌午了,别歇了、一口气耩完。”“这样会累坏马的,东家知道了会骂我的。”“只咱俩、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继续耩”,老胡坚持说。又耩了一遭地,枣红马确定太累了,走的慢下来。“用力打,让马快走”,胡大有嫌马走的慢,让富贵打着马快走。“这样会累坏了马,让它随意走吧。”“你这人怎么死心眼?马是赵东家的,又不是你我的,牲畜好歹管咱们啥事,用力打、催着它快走,耩完了我们回家歇着”,胡大有不高兴地又说。“不管谁的牲口、真把它累坏了我心疼,还是由着它吧。”富贵就是不打马。走了几步、胡大有心里生气,说:“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赵有福一年只给你七百斤麦子,平时对你也不好,你还这样死心塌地的为他管牲畜,真是个实在人;如果换成我、我一定不好好给他管理、让他的牲畜生病。”“你俩感情不是很好吗?你为啥还这样说他。”“你还毛女敕、对事故不懂,大财主有几个心肠好的,都是些口蜜月复剑的东西,靠坑害别人起家、心最黑了。对他们不要真心实意,只要让他挑不出毛病来就行。谁像你这么傻,不知偷懒、也不会耍滑。赵有福是个不合算不干,你不了解他。”胡大有边说边晃耧,一会儿耩到地头上。太阳正午了,天气更热了。田地里没了干活的,只有胡大有他们还在干。富贵在老胡的劝说下,用力打着马、又耩了两遭地,好容易又把高梁耩完。胡大有的脸上,枣红马的身上都出了大汗。

“还有几垄谷”,胡大有自语。“接着耩还是让马歇歇再耩?”富贵问他。“还要求歇!你看看太阳啥时候了?”分明胡大有不同意歇歇再耩,坚持接着耩。贵富看看马身上的汗,汗水把毛片全湿了,像被大雨淋过。他知道牲口只要累成这样,身体就会受到很大伤害,特别是老牲口、损害更加严重;胡大有是牲口经纪,他比谁都了解牲口,但他一点不关心枣红马的身体,只想着个人的地早点耩完。

谷种比高梁种还小,胡大有必须再调正漏眼,富贵利用这个机会、慌忙从地里拔了一些野菜、小草让马吃着。胡大有用石块敲敲、砸砸漏眼挡板,一会儿就把漏眼调正好了,然后又把谷种倒到耧斗里,他看看富贵说:“再下手干,干完回家好吃饭,我肚子都饿扁了。”“你知道肚子饿,马这时不饿吗?”富贵反问他。“它是牲口、你管它干啥?”“我怕真累坏了它,东家收拾我。”“不用怕、我给你作证明人,就说你挺爱护牲口的。”两人说着话,慢慢把耧对正前面,富贵打一下马,耧锤敲的耧斗又梆梆的响起来,……

他们耩完谷回到胡大有家时,太阳已经大歪了、当地人称这时辰叫‘起晌了’,就是下午应该下地干活的时辰。富贵卸了车、牵着马让它在大街上打滚解乏。打完滚又给它拌好草料,就走进家里。胡大有家院不大,东南门、西南圈、东面草棚里做饭,正北是三间土坯屋、上面披着麦秸杆,多年老房、墙有了裂纹、坯墙外面也被风雨腐蚀的掉土沫。屋门左前面有个香台子,香台旁边长着一棵石榴树,上面长满骨朵,有的开了花,红彤彤、鲜艳夺目。绿枝中还有两只黄雀鸟,正在寻食嬉闹。胡老太看见富贵走进来,高兴地说:“大侄子、快到屋里吃饭。”大概她有痨症,说完咳嗽起来。胡大有看见她这样、气的一拉搭脸,走进北屋里,一坐到杌子上,拿起烟袋开始抽烟。

胡老太婆,小脚、六十五岁左右、紧绑个儿,本来就个儿不高,人老了又驼背、更显得矮小了;她瘦骨伶仃、满脸皱纹、走路拄着木棍,口里哼哼叽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她已经把午饭准备好、放在桌子上。

富贵洗完手感觉口渴,拿起瓢舀了半瓢凉水就喝,老胡看见了突然大声说:“你这个老东面,还站在天井里干啥?还不快去烧水沏茶。”老太太听了,吓的赶紧拄着木棍往厨房里走。富贵看看她、很同情地对胡大有说:“大叔、你老要改改脾气,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不能对大婶再这样,少年夫妻老年伴、你要关心体贴她,让她多活几年和你作伴。”说着走进北屋里。“你别劝说我,她死了我到省心了”,老胡说,“她是个没眼神,我嫌她没把茶水准备好,让你喝了凉水,慢待了你。”“你别客气、大婶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我不怪她”,富贵说。“我一看见她就心烦”,胡大有接着说,“她是个病秧子、药罐子,长年生病、长年吃药,拖累了我一辈子,我一年挣块板、她一年就要花扇门,你说这日子怎么能过好?这个老不死的”,老胡向富贵诉苦。“人老了、老伴、老伴,有个病秧子陪着说话也好,你又没儿没女、人老了跟前没个人不行、会寂寞的,……”富贵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你不了解我这个家”,老胡又说,“我一年挣钱也不少、还舍不得花,娶了这么个病秧子,把挣的钱大部分都扔进药店里了,我根本没享过福。”“你这叫家中有捞钱的耙子、没有盛钱的匣子,也是个苦命人;人都是命、生来定”,富贵笑笑说。“唉——”,老胡叹口气,把烟灰磕掉,拿起筷子说:“别光说话了、快吃饭。”

桌子上摆着糠饼子、菠菜鸡蛋汤、外加一小碗胡萝卜咸菜。富贵拿起糠饼子咬一口,又夹块咸菜放到口里。老胡先喝口汤滋润滋润嗓子,然后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糠窝头;他这几天牙痛嫌饼子硬、不想吃,于是拿个窝头啃起来。他嚼着窝头说:“大侄子、你别嫌吃的孬,我家里真的没啥好东西招待你”,胡大有抱歉地说,“平时我吃的比这还孬,根本舍不得做菠菜鸡蛋汤吃,虽然养着三只老母鸡,因为没粮食喂,下蛋也很少,三只鸡一天只能拾一个鸡蛋,还要等攒多了拿到大集上换盐吃。你看看我这个穷家,全部家产也不顶一头牛钱,你别笑话我。”“大叔、你千万别这么说,咱爷们都是穷人、谁笑话谁,我那破家、你也去过,还不如你家吧?我如果混的好、能至今还娶不上老婆吗?”富贵认真地说。他一提老婆胡大有立马想起一个女人,他啃口窝头说:“这庄有个小寡妇,去年秋天死的男人,生有一男一女,大孩八岁、小女孩四岁;她三十来岁,中等个头,人长的也行,白净子、瓜子脸、一双大眼睛。不知她想不想再嫁人,如果你愿意、过一天我去问问她,给你俩牵牵线。”富贵低头想了想,说:“她身上有两个孩子,负担太重、我养不起,一进门三口、光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咱又没地种、只靠我挣这七百斤麦子、很难养家糊口,让人家娘儿仨跟了我,只能陪着受苦。”“你先别想这么多”,胡大有劝说富贵,“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你俩一见面、她看你人长的好看、还愿意呢,如果说人家愿意了、你娶不娶她?”富贵听后挠挠头皮、一时拿不定主意。胡大有看富贵当时不好决定,就说:“你先考虑考虑、等想好了给我个准信。”富贵笑笑、点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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