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满试炼。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虽不知我的苦艰。我却知道自己坚韧;我想我是丢弃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经历——
235、大眼
大眼说:“好了好了。捞吧。”于是他一手拿着笊篱。一手拿着筷子。把煮熟的猪肉一块一块捞出來。放进一个大奎子里。
“快找一个大盆儿。梦姐。把这猪头放进去。”大眼一边从大锅里往外捞肉一边说。梦姐赶紧跑进屋里。拿出一个绿边黄盆子。放在灶台边。大眼双手拿着笊篱和筷子用力夹住猪头。嘴里“噗噗”不停地吹着猪头上的热气。还不住地说:“呵呵。好烫好烫。”张寅赶快拿起一个饭勺子走向前帮忙。张寅一看。这一锅煮的肉还真不少呢。猪头、猪腿、猪蹄、猪尾巴、猪的心肝肺。还有一大堆方肉。热腾腾的捞了两大盆子。大眼和张寅每人端起一盆进了屋里的客厅。
“趁热吃。趁热吃。”大眼招呼着张寅。
“哎。毛毛呢。去找找吧。”张寅问。
“不用。在他女乃女乃家呢。他们家今天也煮肉哩。”梦姐说。
大眼拿起一个猪蹄。递给张寅说:“给。吃这个。可烂糊哩。”张寅接过來。咬了一口。果然很软。连蹄筋都烂糊了。大眼用筷子把猪头肉剥离下來。说:“这个做成压猪头。很好的酒菜哩。”又在奎子里抓起一些烂肉。包进猪头肉里面。用搌布包好。放在一个筐子里。上面压一块石板。他说:“压上一夜。明天就成型了。”话音刚落。毛毛回來了。梦姐说:“毛毛。快來啃骨头。给你留着哩。”说着从盆子里拿出一只猪尾巴來。
张寅从猪腿上撕下一块瘦肉。说:“吃这个吧。”梦姐说:“先吃这个。这个专治小孩嘴流涎水的。”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猪尾巴递给毛毛。毛毛伸出小手接过來。埋头啃了起來。大眼问:“毛毛。你女乃女乃家煮肉了吗。”毛毛说:“还在锅里呢。”这时侯。大眼已经把猪头肉压好了。他拿着猪头骨对张寅说:“这个给你吧。听你姐姐说你小时候最爱吃猪脑子了。你把它砸开吃吧。”张寅便拿着猪头骨走到院子里。把它放在一个木墩上用斧子劈开。毛毛也跑了过來嚷着:“我也吃猪脑子。我也吃猪脑子。妈妈说吃了猪脑子就聪明了。”大眼笑笑说:“哈哈哈。听医生说猪身上的东西吃啥补啥。吃猪脑当然就补脑了呗。你看你张寅舅舅。从小就喜欢吃猪脑子。所以才这么聪明。要不怎么能考上大学呢。”
张寅从小喜欢吃猪脑子。心里还真有这个想法。总觉得吃脑补脑是有道理的。几乎每年煮肉时的猪脑子都让他吃了。好多人家腊月煮肉时。把猪头肉剔下來后。随手就把猪头骨扔在一边。等着收骨头的人來了换钱或换火柴。张寅到别人家串门时。看到完好的猪头骨就这样丢弃太可惜。往往就把人家丢弃的猪头骨用斧头劈开。取出猪脑吃了。久而久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张寅爱吃猪脑子。一时竟传为笑话。有时张寅走在大街上。冷不丁就会听到有人喊:“张寅。到我家吧。我家的猪脑子还沒砸呢。”张寅也不多想。立马就到他家。拿來斧头。劈开猪头骨。取出猪脑就吃。直到张寅今天考上了大学。这种笑话嘲讽的意味才有所减弱。不少家长也不再反对孩子吃猪脑子了。
由于刚刚煮了煮肉。晚饭时酒菜很充足。大眼平时就爱喝两口。今晚张寅在更是要张罗着要酒喝了。梦姐今天的心情也好。就给他们多切了几个盘子。有猪肝、猪心、芡肠、外加一小铁锅炖肉。炖肉里面掺和这烧豆腐块、丸子等杂拌。味道极美。大眼从本村曹小五家里打來一些纯粮烧酒。全是七十二度以上的。张寅回到家心里很复杂。只有喝酒时才感到心里的舒坦。
二人推杯换盏。不觉一斤酒已经下肚。大眼说:“张寅。你不要瞧不起你姐夫。你姐夫我可不是一般人。虽然我在学校时不是好学生。可是。我就是不服气。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我和你姐姐说。你现在看看。咱们村你的同学里面。那个有你生活得好呀。”梦姐见大眼喝多了。在一旁直劝说:“大眼。别胡咧咧了。少喝点吧。”大眼把眼一瞪。说:“这娘们。懂啥呀。我是和张寅说。我大眼。张国民。不是一般人。你说对吧。咱们家现在有汽车。有房子。有存款。是不是。想当初。咱们家分家时。有六千块钱的债务。父母偏向小弟兄。把这债务全分给了咱们。我是有苦难言。记得刚刚分家那年。咱们过年时连一点白面也沒有。我去向毛毛她女乃女乃借点。可是。她一点也不给。冰天雪地的。人家都生炉子。咱们一分钱也沒有。我挑着粪筐去为毛毛她女乃女乃要点吧。她却死活不给。那年冬天。我们冷屋子冷炕照样过。大人还将就。可怜毛毛才出生几个月。唉。”
大眼这番话虽是醉话。却也是从内心发出。说得梦姐也有些感动了。她眼含泪水说:“大眼。别说了。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就像你说的那样。有汽车。有住房。有生意。有收入。咱知足哩。”谈话中。张寅了解到姐姐他们家现在的情况的确不错。大眼的嘎斯车主要跑山西。热天倒卖一些白面大米西瓜。冬季倒卖一些煤炭。主要是烤火煤。大眼在附近有关系的村子里都设立了煤炭销售点。生意做得很不错——
环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渐月兑离累赘;我的捆绑好像都在溶解。我归。我要即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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