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宠少年修行记 第七十四章 祭天其人

作者 : 君眉

这世上,便是妄图跳出五行之外的修行者与妖们,生命也不过是场比俗世之人稍稍长久些的盛宴。

但,既是宴,便没有不散的道理,终有一日,曲终人散场,往日繁华皆成过眼云烟。

祭天此人在六百年前的修真界虽说是个不问世事,一心修炼的孤僻之人,但于那个年代,却也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传说此人无门无派,无师无友,出道之日,一战成名。

传说此人非是剑修,用剑之法,横割竖劈,如使刀一般大开大阖,却一身剑意,锐气冲天。

传说此人痴于修炼不通世故,不分正恶,竟与妖邪混同一处……

所谓的传说,便是传着传着便让个生者如同祭祀庙宇中的塑像一般成了个自己听见都觉得陌生的存在。

幸好,祭天从不在意那些。

六百年前的祭天,是修真界中令大多数修行者仰视的存在,有人敬他,有人惧他,也有人看不贯他不随大流,不将除妖视为己任的做法,却无人敢去冒犯他,去逼他除妖。

云青在还是人的时候,作为云虚子,听着祭天的故事一路奋发成长,听着祭天的故事,不断被人告诫不可如他一般藐视修真界的威严,想要与妖交好的任性行为所需要付出的并非是他所能承受的代价。

一月一月一年一年,虽说素未谋面,祭天却莫名的成了云虚子修行路上迷茫之时的引路灯塔。

然这人却在六百年前,于他之前渡劫陨落……

于那时的云虚子而言,悲伤是算不得的,但遗憾却是深刻心底——如果连那个人都陨落了,这世上还有谁能坚持妖是不该尽除的?

再没有了吧……

所以云虚子当年遭受背叛命殒之时,隐隐有些怅然和不明所以的,对自己结局的预感。

如果连那个人都陨落了,自己又如何去抱着并不十分坚定的妖本无罪的信念,去与整个修真界去抗衡呢?

这种事情,如何可能办到。

云青眼中的祭天是个传说一般,只可敬仰的人物,但于白团子而言却又是另一种存在。

北方的妖族大将——朔。

说起来,白团子当初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虽说懒散了些,但实力在妖修之中确实也能算得上是一个上乘的,着实也当得起它口中常常挂着的大妖的身份。

妖族之中,所谓的大妖,并非身形血统的高贵,更多的是出于实力的尊重。

比起人类之间勾心斗角,实力、势力层层角逐而出的一方霸主,妖族之间近乎于本能的优胜劣汰法则显得更加残酷,也更加的纯粹。

妖族向来散漫,便是如人类一般划分了实力等级,也少有妖修能安安分分的各守其位,去乖乖当那劳什子的长老、将军。

妖族中若是有些实力,又并非太过孤僻的,不少都喜欢划地而处,再随意吆喝几声,招几个看得过去的小的们,将一片地界,凑得热热闹闹,愿意了便管着些,不乐意了,便全然的放任自由。

千年以前的白团子或者该叫它朔,便是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大妖。

许是成年之前幼犬一般的模样太过弱小,成年之后的朔,显得比其他的许多妖族要来得更加好战。

打得赢的,打不赢的,只要不至于玩丢了性命,统统都能让它产生战斗的兴趣。

故而朔和祭天的相遇,在某种程度上或许也能算得上是一种必然。

说来朔和祭天的相遇,是因为朔招惹了个不该招惹的大妖,被收拾得颇为狼狈,偏偏在遇见祭天的时候还不知收敛,又挑衅了一通。

祭天虽说未将人类与妖族怎的区别对待,但对于妖族基本的防范之心也是有的,对于朔如此的挑衅若是全然不计较,实在不合他一贯不委屈自己的性子。

这一人一妖,便因此而战在一处。

这一打,便是百年的交情,凭实力而言自是朔胜得多些。

不过这一人一妖,似乎也是不计较那些的,所谓的打斗,大多只是对战意本能的渴求。

至始、至终、至封印,最后的结局从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从未言明是友,又何来的背叛一说,只是心中对于这结局却是无法不去介怀的。

祭天渡劫失败未必没有受这心绪的影响,朔百年之期期满却未自行冲击封印而出恐怕总也是逃不了某些情绪的影响。

六百年前的事情,是一处死劫,提之则伤。

然此刻祭天最后的神识就这么眼见着消散在眼前,白团子却也只肯别别扭扭的抱怨着祭天当年打架输给它的酒还未还清。

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愿言明,妖族的情感,便是表达起来,也都是颇有些扭捏矫情的。

酒还未还清,人怎可已经走远……

并非不想挽留,只那话说出来,却不是旁人轻易能听懂的。

妖族本就不是如同人类一般情感细腻,便是交了朋友也没得那么多千古流传的交友心得。

于妖而言,合得来,便不妨凑着勾肩搭背胡闹一番,若合不来,一拍两散,路过也只是陌路不相逢。

妖族从不轻言友情,但朋友岂是三言两语说出来的?妖族的友是肝胆相照可以两肋插刀,却可以各自一方,经年不见,各自潇洒。未必总是薄情,然妖族的友情必然是不羁的。

祭天与白团子而言,最初或许只是一些好奇,最终,却是一份尚未言明的朋友之谊。

未言明,所以算不得是友,所以算不得背叛,那时的大妖朔尚存这一份意气风发,觉得人类果然是不能为友的,心中存着一份羞恼,怪自己的胡闹,竟是忘了记忆传承中那警告着不得与人类相处太近的铁律。

也因而,在六百年后,当有人类无意间破除封印,助它逃离生天的时候,在报答之前,它所唯一想到的——它不允许再有另一个人类做下同样的事情。

那就签订契约吧,那些人类不是总想着将妖囚困作为自己的附属仆从么?那就让人类也尝尝那样的滋味好了。

它虽不屑于支配别人,但若是个人类,总该让他在背叛之前,想想自己的性命究竟握于何处,是否还有勇气去违逆背叛!

只是或许早在白团子遇见天戈之后,对于从前,它便慢慢失去了计较的心思,开始有了关于以后的期待和憧憬。

至于那契约什么的,也早就忘在了脑后,若非天戈这笨蛋胡乱折腾出那些麻烦,或许一辈子,白团子都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在那笨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强行与他定下了主仆契约。

一方掌握这另一方的生死,未必是一种极乐的体验,至少,对于白团子这个懒散的大妖而言,实在是一件极麻烦的事情。

不过,若是能因此困住天戈那小子少惹些麻烦,倒也未必是不能忍受的。

至于祭天口中转世托生而成的那个家伙,哼哼!

“喂,小子!快说!你刚刚是不是想要帮那家伙躲开我!”白团子也不知是不是趁着大家恍神的功夫偷喝了太多的酒,这会一边打着酒嗝,满嘴酒气的凑到天戈边上,摇摇晃晃,一副似要逼供的架势。

“唉?师傅!你不会一直都躲在附近吧!”天戈一听立即就从刚刚祭天消失的伤感中被转移了注意力,瞪大眼睛盯着白团子,好像要从白团子那一团白毛下找到什么真相似的。

白团子果然立即就炸毛了,“唔!笨蛋!我是怕你又惹出什么麻烦才没敢走开!我是个大妖!大妖!才不会学你们这些人类偷听!”白团子说的倒是义正言辞,只是那暴跳怒雷的样子,怎么着看,都显得有些心虚。

“啊!这样啊!”天戈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竟是特意拉长了些调子,听得人心中颇有些意味深长。

白团子被这语调一激,险些要扔了抱在怀中的酒壶跳起来。

看那架势,似乎还要变成巨兽的模样……

“闹够了没有?”云青这会都还没从祭天先前对他所说的那两句话中缓过神,又见着祭天消失的这一幕,着实被刺激的有些情绪不佳,“闹够了就下来,那些修真界之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来,你既是有时间便该抓紧时间修炼,尽早恢复从前的修为!”

白团子瞅了云青一眼,见他眉头紧皱,似有困惑未解的模样,只得悻悻的落了下来,咕哝道,“唔,大妖不计小妖的过!”

天戈在旁边听见,一下子就喷笑出来,这话不该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么?白团子究竟什么时候,也像镜子、梳子那两个小妖一样,对人类的文化有兴趣了?

云青听见白团子这说的不伦不类的话,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神落在白团子身上始终都未离开。

终于还是白团子先败下阵来,咕哝一声很自觉地转身离开准备修炼去了,只是有件事它倒是没有忘了,“唔!等你好了,一定要补偿我两倍的酒!两倍!”

“呵呵,啊!”天戈答应的豪不勉强,他才不会告诉白团子,他刚刚想起来,这洞府的一间密室里,还藏着半个地窖的酒粮,都是当年给某个醉妖给准备的。

至于那是谁的记忆,重要么?

人,糊涂一些,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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