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病不能耽搁太久,太妃还是早做决定。”
梓尚见陌思羽踌躇不决,于是淡声催促道。
陌思羽将手中的黄绢一甩,断然道:“也罢。只要是为了皇上和大陌国,哀家做任何事都可以。”
“那微臣就先带着皇上乘辇出宫了,咱们梓丞相府见。”梓尚抱起轩儿,目光如炬地盯着陌思羽道,见她眼有泪光,又不忍地说道:“太妃放心。如今皇上到了臣府上,若真有个什么,臣定会自刎谢罪便是了。”
陌思羽正色凝视,沉思了片刻才道:“而今,这深墙之内,我已再无可信之人。若你能救得皇上性命,哀家自会报答。”
梓尚微微浅笑,并无回应。
陌思羽伸手抚了抚轩儿已然平静下来的小脸儿,心中百味杂陈,真希望他能快点长大。此刻,她倒觉得梓尚方才在正殿内所说的话是对的,身为一国之君,要学习的绝不仅仅是翰文宝墨,精于骑射,更重要的是——心计!
“只是,如今这样出去定会被人发现异样。太妃娘娘可愿将侍女借为臣一用?”梓尚转眼望向侧立一旁的米兰。
陌思羽点了点头,梓尚吩咐道:“去取个小木箱来,太妃娘娘要赏些上好的布匹缎绒送到摄政王府上。”
米兰转眼看了看陌思羽,见她点头,方才退了下去。
“这样能逃过众人的眼睛吗?”陌思羽喃喃地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梓尚,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法相信梓尚的。
“娘娘贴身侍女奉命为摄政王的福晋送礼,谁管查?”梓尚将怀里的轩儿托了托,以平常的淡漠语气回答。
陌思羽也点了点头,米兰抬了个长约一米的红色雕纹木箱来,里面备着前些时候刚刚进贡来的两匹深紫水凌纹缎子和一匹月白色的。
若是平常的宫女,是绝不可能抬得起如此重物,还好米兰原就是个武功底子极好的人。其实,梓尚也可以不用米兰走这一趟,只是怕陌思羽对他不放心罢了。
“这样安全吗?会不会不得呼吸了?”陌思羽见梓尚将轩儿放在木箱内,心下又是担忧不已,焦灼地问。
“太妃放心,等出了宫门口,微臣自然有法将皇上安然无恙地带回府内。”梓尚凝眸,回应后,又向陌思羽使了个眼色。
陌思羽微点头,转身先行向院外走去,米兰扶着,梓尚跟在身后。
繁树影错,筛着日光落在幽冷的青砖上,应出许多摇曳的影姿来。
陌思羽目光迷茫地询问道:“又快过中秋了吧?”
“回太妃的话,正是呢,再过十来日便是了。”米兰笑着回话。
“哀家记得摄政王福晋的生辰快到了?”陌思羽伸手探到了石椅坐下,浅笑道。
“嗯,太妃的记忆力真好。”米兰点头回应。
“前些日子西洋国送的布匹可还有吗?”陌思羽望着前方,问身侧的米兰道。
“还有几匹。”
“你去选两匹颜色淡雅地送到摄政王府,说是哀家的一点心意。”
“诺。”
“去吧。让月儿过来服伺哀家就行了。”
“太妃,皇上既已睡下了,微臣也就先行告退了。”
“嗯,退吧。”
“诺。”
话毕,梓尚也不多话不多看,转身便离开了天阙宫的后花院。
陌思羽心里这才开始崩紧,可面儿上仍是淡定自若地坐在绿阴下纳凉品茗,月儿刚刚来到身侧服伺着,又吩咐人去请了杜林枫前来天阙宫。
半个时辰后,宫内并未有传来任何的消息,陌思羽这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正欲起身时,忽有人来报说杜太医求见。
陌思羽想了想道:“请。”
“微臣杜林枫参见太妃娘娘。”杜林枫手提医药箱,一身青袍,恭敬地打了个千。
“起吧。”陌思羽淡淡地道,复又说:“皇上今日有些轻咳,哀家实不放心。”
“微臣刚刚得到了此消息,特意急着过来为皇上请脉。”杜林枫温和地躬着身道,抬眼看了看陌思羽。
陌思羽也不多话,起身,由月儿扶着,便向内阁走去。
杜林枫随后跟着,三人一起来到内阁,陌思羽道:“皇上中毒了。”
杜林枫闻言并未有什么过于激动的表情,倒是月儿被吓得不轻,脸色微白。
陌思羽虽看见了,但也没有过问,只顾道:“杜太医,这是哀家的腰牌,可随时自由出入皇宫。”
“太妃娘娘尽管吩咐便是。”杜林枫接过腰牌,仍是淡定自若,似乎经过先帝中毒事件后,已再没什么可以令他慌乱了。
陌思羽微笑,招了招手,月儿识趣地退了出去,杜林枫近前几步。
陌思羽俯身过去,与他耳语了几句,杜林枫的神色才有了些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
“微臣遵旨。”杜林枫脆了下来道。
“行了。既然杜太医已清楚了皇上的病情,就命人每日煎药来便是了。一日三次请脉,也不可缺。”陌思羽甩开宽口袖袂,风雅卓绝地坐在了软榻上,淡声道。
“诺!”杜林枫开了方子后,方才离去。
陌思羽望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忧思匆匆,只盼着梓尚可以救得轩儿一条命。
话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她根本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可以将轩儿一个人置于巨蟒前面临险境,又设计使自己暴露底细的梓尚。
可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深刻,使她根本无法拒绝。
“月儿。”陌思羽倚在竹藤栏上,轻声唤了一句。
“娘娘。”月儿立即上前。
“你跟着哀家多久了?”陌思羽依旧望着窗外渐暗的天空,悠悠地问。
“自打娘娘第一次入宫时,便服侍娘娘,除了中间的一段时间娘娘不在宫中,算算也有五年了。”月儿细算着,抬眼看了看陌思羽,直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陌思羽的眼睛到底是真的瞎了,还是没有。
“五年。哀家从未听你提起过家人,你可有家人吗?”陌思羽转眼看她,目光清幽冷宁,倒渗着让人参不透的凌厉。
“回娘娘,奴才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月儿别开了眼光,低着头答。
“那你弟弟如今可好?”陌思羽心里的猜测更加清晰。
“他……”
“大阿哥吃的面包里,是你做了手脚吧?”陌思羽大胆地假设,却说得笃定万分。
“娘娘!求娘娘开恩,奴婢当时只是一时糊涂,为求保住弟弟的命。”月儿怕是吓得不清,立即脆下招认了。
“七七是怎么死的?”陌思羽想到唯一可以利用月儿加害阿哥的事情,也就只有亭晚晚会做。而七七的死,她思来想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借此惩罚自己的亭晚晚了。后来不追究,是看在她真心爱陌子上的份上才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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