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在那里等着,不要乱动,我现在就上去找你。”他已经忘了刚刚跟野猴子划清界线的想法。
“别急,我会等你。”她显然不相信他有本事爬上来。
士可杀不可辱,他今天一定要让她刮目相看,绝对不可以小看他……
回忆慢慢退去,那天何尹涛到底有没有爬上去呢?这是秘密。
总之,他们的战火从那一天燃烧至今,他没有驯服她,她也没有占上风,你来我往,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休战,变得相亲相爱。
何尹涛卷起衣袖,开始爬树,轻轻松松地一下子就爬到相当于二楼的高度,接着长腿一跨,顺利进入二楼的阳台。
稍微整理了下服装仪容,他伸手要拉开落地窗,可是落地窗一点动静也没有,很显然,落地窗上了锁,“shit。”他禁不住月兑口而出。
“这个可恶的女人,有必要这么狠心吗?难道不能偶尔忘记一次吗?”他知道夜闯香闺的习惯不好,可是没办法,谁教她睡觉时褪去平日的保护壳,显得特别温柔,他当然会看上瘾。但很不巧那么一次,他爬上来偷看她睡脸时,她还没有入睡,被逮个正着,从此,他就被她狠心的挡在外面。
他在落地窗上敲了敲。“丁雨菲,睡着了吗?”
即使没睡着,丁雨菲也不会理会他,这个问题根本是多余的。
“你有必要这么绝吗?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睡觉的样子,又不会吃了你……”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双肩下垂,说起来很可笑,明明他巴不得直接扑倒在床上的就只有这个女人,可是对她却最绅士。
这个女人绝对是生来克他的!
“好啊,你就继续逃避下去,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丁雨菲知道自己天生大剌剌的,对“形象”不太有概念,可是直接将饭粒喷在人家脸上,这种事说什么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学姊,你好脏喔!”郑雨浩摆出一副恶心的模样,拿起餐巾纸擦拭他引以为傲的俊脸。
“谁教你突然冒出这种教人喷饭的话。”她也拿了餐巾纸擦拭嘴巴,虽然很难为情,可是她绝对不会像个小媳妇一样,即使理亏,依然会理直气壮,这就是丁雨菲,说她脸皮厚,还不如说她生性好强。
“我不过是拜托学姊冒充我的女朋友,跟我回家见父母。”这么严肃的话题,怎么会让人想喷饭呢?
“我又不是疯了。”她看了面前的水杯一眼,可惜,只剩下三分之一,即使全泼到学弟脸上,也不足以教他清醒一点。若非因为两人的名字都跟雨天有些关系,感觉特别亲切,她老早就跟他断绝关系了。大学时跟在她后面搞笑三年也就算了,当兵回来总该变成熟了吧,结果事实证明,千万不要对别人期望太高。
“除了学姊,没有人可以帮我了。”郑雨浩是个花美男,不难想象他多么有女人缘,可是生玩的他不想为一个女人放弃整片森林,始终不愿意定下来。他遇到的女孩子当中,唯一教他兴起追求念头的,只有丁雨菲,偏偏学姊当他是小弟弟,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这个人很潇洒,既然人家没兴趣,他也绝不勉强,当朋友比当情人更能维持长久的关系,可是最近他家人一直问他为什么不交女朋友,要是没有心仪的对象,索性跟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凑成对。
开什么玩笑,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要娶那个从小到大都比他会读书、运动的女人。
“你认识的女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吧。”何必找她。
“她们对我都居心不良,我找上她们,不是引狼入室吗?”他忍不住对反射在玻璃帷幕中的自己投以赞赏的眼神,花美男就是花美男,连自己看了都心动。
冷冷一笑,她斜睨了他一眼。“高手过招,那不是很有挑战性吗?”
“学姊,不要再取笑我了,我绝对不能落入那个高材生手上。”
虽然没见过那位高材生,可是关于这号人物跟郑雨浩的纠葛,她是熟到烂掉了。
“那你就争气一点,想办法也成为别人眼中的高材生,你父母不是一直希望你出国留学,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到美国拿个硕士学位,顺道逍遥一下,不是很好吗?”
“你知道我讨厌人家对我期望太高,那种压力很大。”
“压力会让一个人有目标,这正是你最需要的。”
他很不服气。“我一直有目标啊。”
“你有什么目标?一生泡在女人堆里面吗?”
“学姊!”
“这不是你最热中的事吗?”
“那只是一种生活乐趣。”
“我不管那是你的生活乐趣,还是你的人生目标,我没有兴趣跟你瞎搅和。”她最讨厌麻烦了,儿时招惹到一个教人生气又无奈的男人,日子已经够混乱了,干么再找罪受?
“学姊干么说得这么难听?只是帮忙,对你又没有影响。”
“忘了吗?我已经有情人了,那位大少爷的名字叫何尹涛,如果让他知道我‘劈腿’,我会死得很惨。”
“你们又不是真的,上次我们吃饭时撞见他在相亲,你可是当着他的面亲口说了喔!”
丁雨菲也想起来那天是郑雨浩的生日,他吵着要她请吃饭,她想他平日待自己很好,就勉强答应了,好巧不巧,何尹涛正好在那里相亲,当时他急急忙忙的向她解释,说他是被何夫人没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赴了相亲宴。然而面对他,她总是很懂得自我控制,既使心里有些异样,仍表现出一副冷冷淡淡,无所谓的样子,说出反正他们又不是真的情侣,他要相亲还是交女朋友,她都无权过问。
而且,对他,她确实一点权利都没有,他们会冒充情侣,全是因为何女乃女乃的关系。
何女乃女乃身体不好,受不了又湿又冷的台北,决定搬到夏威夷,可是又放心不下宝贝孙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盼到他结婚生子,何尹涛不甩那些相亲,更明摆着只要她,就连何女乃女乃都拜托她,若她不配合他,何女乃女乃出了什么状况,那就是她的错。
但因她怎么也不肯和他真的交往,他们协议扮演情侣,只是条件必须先讲清楚,这不是真的,纯粹是为了疼爱她的何女乃女乃而不得不配合的演出。
可是那个男人超级会耍赖,霸道地坚持她是他的情人,老想抱她亲她,害她有时候都会忘了这只是场戏。
“世界上的事很难说,真的可能变成假的,假的也有可能变成真的,今天是这样,明天又变成另外一个样。”她不置可否地打太极。
“我还以为你很坚持跟何尹涛划清界线。”
“我是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可是有些事并不能随自己的意愿掌控。”她一直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对何尹涛动心,那个男人能够残酷的伤害女人。曾经有个女孩子守在何家外面等他,只为送他情书,他却当着人家的面直接将情书撕了。这种事若发生在她身上,她一定赏他一巴掌,不接受就算了,何必如此践踏人家?
但说起来,他的作法不能说不对,既然不喜欢就不应该给人家机会,不留余地的拒绝对那些女人来说反而是好事,可是她总会想,若是有一天她也被何尹涛用跟那些女人没什么两样的态度对待,她该作何感受?
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未来可言,那还不如维持现状,不要在对方的人生留下太过深刻的痕迹,将来就不会有太多伤痛。
“学姊,朋友之间本该互相帮忙,何况我们的交情这么深厚,今天你帮我,明天我会帮你,保证你不会吃亏。”
“不会吃亏?这是在做买卖吗?”
“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已经跟我家人说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她闻言瞪大眼。
郑雨浩瑟缩了下,不自觉地往后一退。“情急之下就不小心月兑口而出,我真的不是故意给学姊添麻烦……”这个时候他若是说出,他还将他们的合照拿给父母观赏,学姊会不会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你真是超级欠扁!”她抡起拳头作势要揍他。
“我都说了,情急之下嘛。”没办法,他唯一心动过的对象只有学姊,当然就将她的名字说出来了。
“你的烂摊子别妄想我会出面收拾。”她扬手打断他的辩驳。“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是闲着没事干,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不要烦我。”
略微一顿,他双手合十,小小声的问:“真的不能考虑一下吗?”
“你再多说一句,我的拳头就挥过去了。”她的威胁果然让对面的人立刻噤声,这就是个性刚烈的优点,人家不敢当她只会在嘴巴上耍威风,可是有利就有弊,她脾气火爆的恶名也如影随行。
丁雨菲最喜欢下公交车、走回家的这一段路程……不,这不是她家,是何家。
她父亲是何家的管家,母亲则是何家的帮佣,当年何爷爷在别墅下方靠近大门处,盖了两层楼的小屋供他们一家三口居住,让他们有自己的活动空间,既使吵嘴、笑闹,也不用顾虑主人家的脸色。
何爷爷和何女乃女乃是超级好人,虽然在世人眼中他们是靠土地一夕致富的暴发户,可是处事温厚圆融,充满智慧。看见自己的不足,因此更用心栽培教养后代子孙,教导孩子们幸运得来的财富必须靠实力守护,暴发户因而摇身一变,成为实力雄厚的豪门。
何家别墅位于半山腰,从站牌走到半山腰大约十五分钟,可是,她总要走上半个小时,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这段路,早上醒来、晚饭之后,她总要在这段路上来来回回散步个几回。
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嗜好呢?她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一种感觉——想在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拚命留下属于自己的足迹。
路灯亮了,为夜晚添上一份温暖,也为脚步添上一份踏实,她迎着山风,秋天萧索的凉意将脸儿拍得红通通,她顿觉神清气爽,一天的疲惫都卸下了。
远远的,她就看到站在何家别墅侧门的何尹涛——一个最不想见到,却又老是在她脑海晃来晃去的男人……如果她是缩头乌龟,肯定转过身又往回走,不过,那个男人一定会追上来揪住她的衣领,就像抓住一只准备落跑的小猫咪。
她还是挺起胸膛,落落大方的走过去,冷然地对他挑起眉。“大少爷什么时候成了守门员?”
无视于她的冷淡,他热情如火的瞅着她。“今天怎么那么晚下班?”
“我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情人。”她的样子明明很邋遢,平日一丝不苟束在脑后的马尾变得松松垮垮,可是在他眼中,她还是如此璀璨动人,天上的星星因为她变暗淡了,四周的景物因为她变模糊了……这个女人的存在根本是为了夺走他的心魂!
“那是假的。”她觉得自己好像鹦鹉,每次都要说这句话。
“我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他的表情写满了对她的无奈,可是口气却充满了绝对的权威,就好像他对她一样,宠爱中又带着霸气。
“相同的话一直说个不停,你不觉得很烦吗?”
“不会啊。”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这个男人真的可以教人的冷静濒临瓦解……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可以容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当泼妇,唯独在他的面前不行。“我今天很累,不想为了这个话题跟你起争执。”
“只要你承认我们是情人,我们就不会起争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