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桃花香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东窗事发忙补救

作者 : 花椒鱼

“我再给你一个得赏的机会,你带着这牌位往蒙府去,寻府里的二少爷,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再对他说一遍。”这道士为难道:“叫府里的丫头认出我来,不好走路吧?”

“府里的哪个丫头认识你?”

“府里有两个丫头常往这里走,或是替家主上香或是安排灯油钱,总打照面,有些熟了。”

他匆忙地扫了一眼那个丫头,正是冬儿,吓得赶紧缩了头,面墙而站。

“这字会刻的不少,您不能凭着这字就认定是我做的呀?”

他焦急地等候在门边,一心只想早些完了这事,好往别处寻快活。正等着,一行小轿路过府门前,正要往侧门而去。轿边的一个丫头看了他一眼,好像认了出来,便对轿子里的人说了几句。

“想给那小娃儿问平安?”蒙娴在轿子发出了一声呲之以鼻的笑声。

蒙定就坐在蒙老爷床前的绣墩上,瞧着蒙娴那脸色不对,便问道:“大姐是身子不爽吗?脸色也太难看了些?是热着了还是为大姐夫的事气着了?”

“听说是那老道儿在庙里不安分,临老如花丛,给累死的!”

“这话是对的,你一会儿派了人去跟袁老道儿说吧。”

“那个……”偏在这时,门子出来对他说道:“二少爷叫你进去!”

蒙娴起身从丫头手里接过团扇,轻轻地摇了起来。蒙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往常不是不喜欢那桔花,嫌它俗气吗?这会儿子倒像换了性情似的。”

“老二老三真是兄弟一条心呐,非得叫我下不来台才行。谁让他们是别人的儿子呢?但凡我能生个儿子,也不至于这样啊!”士家上叫。

“大小姐觉着有啥不妥吗?要是不妥,我立马就回去!”

“与我们何干?”蒙老夫人到底要镇静些,“袁老道儿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那牌位上又没写着我们的名儿,惊慌啥呢?我叫个人往老二门口探探风,再做打算!”

“可是刚才那秦道士见了我也没说袁老道儿已经死了呀!”

蒙老爷问她:“还觉着委屈吗?”

“哎,秦道士!”冬儿上了台阶冲他而来,“你上这儿来做啥呢?”他躲不过了,只得笑嘻嘻地说:“也没啥。”

“多久前的事?”蒙老爷冷冷地问道。

蒙娴脸上划过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我也不晓得,只是忽然觉着它的香气挺好闻的。我刚才去看过慎行了。”

“娘,我能不去吗?我怕我瞧着那牌位会吓住的。”

“娴儿,你也去吧!”蒙老爷挥挥手道。

“他说娘和我狠心呢,抛了他出来当替死鬼。我跟他说,左右不过坐两年,罚些银两。银两不必他操心,我们自会给的。”

“哼,那可未见得!去吧!”

“老爷觉着我不委屈吗?”

这道士一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叫苦不迭。冬儿诧异地问他:“你来见二少爷的?”

蒙娴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指不定是他自己找了块旧木料刻的呢!”

“老爷,我没做过,叫我咋说实话呢?就单单凭个牌位,您就这样冤枉我?”蒙老夫人说话的声音变得委屈而脆弱。

“对了,娘,我刚才在门外遇着玉皇庙的人了,正好想起一件事。我们在玉皇庙的袁老道儿那儿不是放着东西吗?我觉着最近老二老三逼得紧,倒不如先取了回来。”

“府里有人请你来吗?”冬儿狐疑地打量着他,“快些说,大小姐还在轿子里等着回话呢!”

“字?”

蒙娴见母亲脸色不好,心里也猜到了一些。她双眼充满了畏惧和惊怕,问道:“娘,那秦道士该不会是来说牌位的事吧?要是给爹晓得了……”

“娘这话倒该斟酌些!老三吃撑了十年前就开始咒自己了?”

一路上,蒙娴走路的步子都不稳当,气得蒙老夫人拿扇子往她腿上狠狠地抽了一下,低声骂道:“你索性摔了腿还好说些!好端端地,发啥抖?你怕啥啊?心里记住了这事跟我们没干系!”

“哎哟,大小姐这话说得好渗人呢!我们就是混个饭吃,没啥别的想法。”

“他咋说?”

原来蒙娴就在那轿子里,吩咐冬儿叫了他到轿子边,问道:“我近来身子不好,很久没去过玉皇庙了,不晓得袁老道儿还好吗?”

到了蒙府门口,他塞了二钱银子给门子,求门子为他通报一声。那门子起初不愿搭理他,嫌弃他是个道士,后来见有些好处,这才慢吞吞地进去禀报。

“老爷,我咋晓得呢?您莫非是怀疑我吧?”蒙老夫人先是一惊,既而一脸无辜地问道。蒙老爷抬起眼皮,用质问的目光瞟了她一眼说道:“刚才娴儿一进门,我就瞧出来了。她要是没见过这牌位,为啥会怕成那样儿?”“女娃儿胆子本来就小,大白天的摆个亲弟弟的牌位在那儿,她怕也是自然的!”蒙老夫人极力辩解道。

“未见得是老三的主意,那香草不是诡计多端吗?这法子像是妇人家喜欢使的。她想早些进蒙府,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了。”

“一个叫菱儿,一个叫冬儿。”香辛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香草:“上次我们在这门口遇见廖庆时,不正好撞见两个丫头吗?莫不是就是那两个?”

“这话说得倒玄乎了,你往我们蒙府来,就不图个啥?”

这道士总算舒了一口气,捧着东西跟着门子去了。小轿从侧门抬了进去,蒙娴下轿后便往蒙老夫人院子而去。

蒙老爷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道:“老二,这事你往玉皇庙里打听打听。能打听出个结果最好,你娘说得没错,那些道士也不是啥省油的灯,为了挣钱也是昧着良心的。东西你拿了出去烧了,叫我看着晦气得很。”

“老二你不会明白,一个女人嫁错了郎,那伤心能把人伤心死。”蒙老夫人一脸镇静地拉着蒙娴坐下了。蒙娴不敢去看那牌位,仿佛那牌位是洪水猛兽一般。

“啥事?”

“他的话也莫尽信了,那些人喜欢捣鼓这一套,指不定往后就要上门问你驱鬼挡灾做法事。老爷,您觉得呢?”

“也就是一两个月前的事。”

蒙老爷一直没说话,这让蒙老夫人心里甚为不安。她要弄清楚蒙老爷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才能做下一步打算。zVXC。

幸亏他脑子灵活,笑道:“是,是来见二少爷的。听说二少爷新近添了儿子,特意上门问个平安。大小姐该晓得,做我们这行当的,就是求着你们吃饭呢!想着最近庙里的买卖也不好,就出来跑跑门户。”

“是牌位上的字出卖了你!”

正巧,一个常在蒙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进来奉茶,听见蒙老夫人这样说,忙惊讶地说道:“老夫人,您不晓得吗?袁老道儿早先就过世了。”蒙老夫人手里的佛珠瞬间从指尖滑落了下来!蒙娴也吃了一惊,问道:“当真?啥时候的事?”

“那倒不必了,二少爷既然叫了你进去,你就去吧,好好替那小少爷保住平安,他可是我们蒙府往后的主人呢!万一有个闪失,只怕你担罪不起。”

“牌位是多久前的事?”

蒙娴进去时,拿扇子扇了几下,坐在她对面问道:“娘,你切了多少片在熏炉里,味儿太重了,小心伤了身子。这东西是好,可也不能用过量了。您叫丫头掐些蛇目菊插在瓶里,再收些茉莉花苞搁在枕头里怕是要宁神得多。”

“替我转告他,过些日子我会去的。你来这儿做啥呢?”

香草点头道:“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两个丫头的。想来这些事都是这两丫头交办的。”她又对这道士说:“你想挣快钱,不得冒冒险吗?你要觉得划算就去,要觉得不划算就罢了。”这道士毕竟是想钱的主儿,思虑之后便答应了。当香草等人离开玉皇庙时,他收拾了行装,带着牌位出门去了。

“咋死的?”

“老爷,找我们来有啥呀?”蒙老夫人微笑着问道。

他心里一惊,要是告诉这大小姐袁老道儿没了,只怕又要多生疑心了,便忙弯腰笑道:“好着呢!师傅也说,许久未见大小姐亲自去了,该亲自上门问问才是。”

蒙老夫人添了一句:“说起老三,指不定是老三自己弄出来的花样儿呢!想着在老爷面前博个同情,他和那香草就有机会进门了。”

蒙老爷指了指桌上的牌位说道:“你瞧瞧那个吧!”

蒙老夫人坐在起坐间里数着佛珠,屋子里充满了沉香味儿。

“你到底还是不肯说实话,对吧?”蒙老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

“叫啥?”

“也是玉皇庙的,跟着袁老道儿跑跑路,打打下手的那个。他刚才去见老二了!”

“这东西着实阴毒之极!”蒙定气愤道,“老三这些年在外面不晓得是咋过的,好赖没被咒死,算他命大!”

“你爹叫你过去,你不去倒显得你心虚了。只管往他跟前走一遭,听老二跟你爹说些啥吧!”蒙娴胆怯地跟在蒙老夫人后面,进了蒙老爷的屋子。那黑乎乎的牌匾猛然映入她的眼帘,使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跳猛然加快。大概在十年前,蒙老夫人吩咐她办了这事,交给袁老道儿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牌位了。今天再次看见,她仿佛被晴天一个霹雳劈中了脑袋,一时间嗡嗡作响。

“坏了!”蒙老夫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嗖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让丫头先下去。

“委屈,”蒙老爷点点头道,“这些年我一直啥事都依着你,就因为你从前的委屈。可我没想到,你心里是如此地阴暗不堪!”

蒙定道:“我瞧着不像,那道士说东西是从他师傅袁老道儿房里找到的。那老道儿死得突然,不曾留下一言半语,所以这东西没被处置掉,才叫他发现了。”

接下来,蒙老夫人的表情自然是演得极其到位。夸张中带点真实,真实中透露着愤怒,愤怒完了之后就该质疑了。她看了又看,纳闷地问蒙定:“莫不是那道士故意弄了这牌子来哄你银钱的吧?你不晓得那些玉皇庙里的道士心肠极坏的。为了挣银子,啥事干不出来呀!”

“下去吧。”蒙老夫人对旁边打扇的丫头说道。

不等丫头出门,蒙老爷就派人来唤她们母女过去了。蒙娴好一阵心慌,不知为何,自从被武慎行捆打了之后,她的胆子就越来越小了。

“哪个秦道士?”

蒙老爷有些怅然地说道:“当着娴儿和老二的面,我给你留了颜面了。你若执意不承认,那这事往后就不提了。”蒙老夫人分明从蒙老爷眼神里瞧出失望和痛惜。她此时也慌了,跪在床前大哭了起来。

“我瞧着倒不像,更像是有些人早就铺埋好了!”蒙定说完拿上牌位便叫人抬着他回院子去了。

蒙娴巴不得赶紧离开,快步出了门,将房门顺便拉上了。屋里只剩下这夫妻二人,蒙老夫人走到床边安慰道:“老爷,您无须为这事忧心。我晓得你虽不见他,可心里却疼着他呢!老三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他命硬,谁能咒得了他?”

“字是苏争勤刻的吧?城里大概没有木匠肯你替你做这事,因为他们清楚万一东窗事发,后果很严重。而你那个举人弟弟买卖做不好,倒很喜欢刻木雕,他刻的字儿我一眼就认得出来。”

蒙老夫人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多少年夫妻了,蒙老爷从来没骂过她半个字!她泪光涟涟地问道:“老爷竟然这样说,就是认定了牌位的事是我做的,是吗?”

“做没做你心知肚明!”蒙老爷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说道,“老三早先就没了娘,你还能下这阴咒,分明是不想他活!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欠你的不会拿蒙家的家业来还你!蒙家有老二老三还有老四,就算他们三兄弟平分,也没你的份儿!顶多我百年之后,他们赡养你终老,来与我会面罢了!”

“您真绝情!”蒙老夫人趴在床沿边上,双眼含泪望着蒙老爷说道,“您是在向我炫耀您儿子多吗?是在羞辱我没有儿子吗?我为啥生不出儿子您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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